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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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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州,诗歌的火焰燃烧得最猛烈的地方不是临海,也不是天台,而是温岭。这个在全国一百个经济最发达的县(市)中占一席之地的地方,这个富得流油的江南繁华小城,诗歌以不可思议的力量燃烧着,诗人时不时举行一些纯民间的聚会,一杯清茶,高谈阔论。谈得口干舌燥,方才尽兴而归。

因为诗歌流派的不同,温岭的诗人还会生发一些意气之争,有时会在网上掐个架,争些闲气,让别处的文人很是看了一阵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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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的大胡子诗人江一郎蛮有意思。他是个自由职业者,活得自由自在,开过音像店、卖过香烟,现在以教小学生作文为生。江一郎有一次跟我说,有一个富二代上他的作文课,上课时嘴巴动个不停,零食吃个不歇。他大怒,下课后跟他父母说,我这里不是培养美食家的,你把他领回去吃饱了再回来。

呵呵,温岭的诗人很有个性啊。

江一郎的胡子很长,有一次有个推销剃须刀的人敲他家的门,一看他的大胡子,拔腿就走。

江一郎还很会讲段子,稍微带点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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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老一辈人里叫“奶梅”的好像挺多的。我不知奶梅是不是指奶末头(温岭方言,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的意思,因为老小而得宠。

不过现在,起名“奶梅”的人极少,“奶梅”在温岭话里成了贬义,“你个奶梅”意指这人有点不着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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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过年,喜欢在门前拉上红布,挂些灯笼。乡下地方,尤其如此。

温岭人如果办的是喜丧,儿女这一辈,披麻戴孝,而孙辈,是要穿红衣服的。这恐怕在全国,也是独此一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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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骂人喜欢用“咯高炮鬼”。现在的小青年,不知道什么叫“高炮”了。早些年,每逢“严打”开公判大会时,温岭人倾城而出看热闹,对那些五花大绑、即将被“高炮”(温岭方言,枪毙之意)的罪犯兴奋地指指点点。有些“高炮鬼”见有这么多人围观,还故意表现出雄赳赳气昂昂的劲头来。温岭人看得十分来劲,比过年还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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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很喜欢给要好的朋友起绰号,什么弹眼、乌皮之类,被起外号的人,有自己的顶头上司,有自己的同事,有自己的小兄弟小姐妹。

温岭人相互间喜欢用绰号称呼,显得彼此间热络不生分。温岭的领导亲民,温岭人私下称呼当地的主要领导也爱用昵称,什么小燕子、小苗子,叫得跟邻家的兄弟姐妹似的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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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财大,财大跟气粗是连在一起的,是谓财大气粗。

温岭人的气比别地方的人粗一些,见了官员一点也不怵,难怪温岭是中国第一个实施基层民主恳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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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80年代,我在温岭方城小学读书时,那时刚改革开放,一个翁姓温岭人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承包了温岭县城内最大的国营商场。大家都说,翁家很有钱,我那时对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他家女儿的穿着打扮都比同学要好,而且用上了很大的三洋牌录音机,他们家是独门独院的。放学后,我们都喜欢跑到翁同学家,听录音机里放的嗲嗲的、软软的香港歌曲,翁爸爸、翁妈妈很客气,经常留我们吃饭。翁妈妈烧的菜真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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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最喜欢赶新潮了。甬台温铁路开通后,结束了台州没有铁路的历史。动车一开通,不少赶新潮的温岭人抢着去坐动车,花上12元钱买张票,从温岭大溪站坐到位于黄岩的台州站,路途短的只需10分钟。

等温岭人找到座位坐下来,动车已经到站了。第一次坐动车的温岭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说:屁股还没落座,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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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个个都是自强自立的。手脚健全的人不必说了,连独臂人也不例外。温岭的独臂人好像都有神力。温岭横峰街道有一个独臂的七旬翁,把十亩荒地开辟成花果园,简直就是当代版的独臂仙翁。

温岭还有一个独臂小伙子,竟然驾着黑色助力车上街办事情。结果发生刮擦,独臂小伙整个人从车头翻了过去。幸亏当时没有其他车辆经过,要不就要惹出大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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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一个“温”字,温岭早先老被人认为属于温州。温岭的房价全台州最高,温岭人还会发阳光财。所有的台州人都认为温岭人有钱。为什么呢?因为房价那么高,他们都买得起,消费那么高,他们都承受得起。

说到有钱,温岭人一边说“打算打算”,一边心里十分受用。这个“打算”,在温岭话里是“哪里”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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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喜欢夜生活,当夜幕一落下,五光十色的夜生活就开始了。酒吧门口停满了宝马香车,温岭的几家酒吧素以昂贵著称,照样夜夜爆满。什么是纸醉金迷,来这里体会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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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虽然是县城里的人,但仿佛个个都见过大世面,口气比省会城市的人还要大。依我看,除了“帝都”百姓,就数温岭人口气大了。

全球仅一辆的双层宝马在大城市亮相后,引得大城市的人好一阵惊惊咋咋,这辆双层宝马紧接着又亮相温岭,停在以高消费闻名的某酒吧前。宝马双层空间里陈列着服饰、箱包、鞋、配饰等时尚精品,许多温岭人围着宝马指指点点。

一个温岭小青年说,我以后要买辆双层宝马玩玩。听听,温岭人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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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的小青年挺浪漫的,温岭一对新人结婚,把结婚喜帖设计成“山寨飞机票”,机票上不但写有“航班班次:爱情1314,登机口:温岭某某大酒店,目的地:幸福”等字样,更有和飞机一样的常规签到时间等信息,座位也很“牛”,均是VIP头等舱,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张飞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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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山寨”的东西真多。温岭有“山寨”酒店,一家叫雷迪森的星级酒店,却跟真正的雷迪森毫无关系。

温岭还有“山寨”交警——温岭某大酒店的酒店保安,穿着和交警制服极其相像的制服和反光背心,被顾客称为“山寨”交警。

这还不够离谱,温岭的流水坑村,竟然还有“山寨”中石油的油库。

至于温岭法院,因建筑造型酷似白宫,温岭人称之为“山寨”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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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早几年,温岭这个一百多万人口的繁华城市,竟然找不到一家像样的商场,每到节庆日,椒江的商场有打折活动,商场门口便停满了温岭牌照的小车。

有一次,椒江的耀达商场周年店庆,打折打得十分厉害,很多温岭人开着车来“血拼”,结果,温岭牌照的车子太多了,把耀达商场前的市府大道一条街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两年,温岭也有了大商场,温岭人购物,再也不必跑椒江来了,椒江几家大商场的生意冷清了好多。椒江的商场老板十分怀念那些“钱多人爽的温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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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聘礼要出大钱,办葬礼,钱也不少花。温岭一土豪为母亲办了场堪称史上最豪华的葬礼,花了500万。送葬队伍由9辆身披纸幡的加长林肯轿车、16门礼炮、近千只花圈等组成。现场阵容更是庞大,8台摇臂摄像机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拍摄,一个手拿对讲机的年轻人,在现场忙里忙外,在他手臂的袖章上写着五个字:葬礼总指挥。

为了这场葬礼,请来了周边县市的鼓乐队和做法事的僧人全赶来了,这还不够,又从温州、宁波请来乐手和僧人,组成千人鼓乐队和几百名的僧人大阵。

这场葬礼请的鼓乐队太多了,结果,周边县市的人家出殡,竟然找不到鼓乐队,无奈,只好把出殡的时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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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都相信好心有好报。这不,温岭新河镇一开鞋店的夫妇,捡到385万元巨款,毫不动心,一分不少都还给了失主。

当晚,两夫妻去买了一注彩票,从没中过奖的他俩,这次竟中了1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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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平时头脑挺冷静的,酒一喝高,就变糨糊了。温岭一小伙子喝完酒,开着车回家,没想到路上有交警设卡查酒驾,他见势不妙,立即调转车头企图逃跑,慌乱中,不熟悉路况的他,将车子开进了死胡同,随后弃车夺路狂奔。

为躲避交警检查,这位温岭小伙竟然跳入路边一化粪池中。最后,自己憋不住,臭烘烘地爬上来。虽然他跳了粪坑,还是逃不了被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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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早就听过一句话,“黄岩蜜橘雁荡松,太平石工天台钟”。温岭的石雕相当出名,温岭的路边,经常摆着各种各样的石雕像,有飞禽走兽,有帝王将相。有一次参观武汉一家大公司,被公司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吸引住了,接待人员说,这是从网上买来的温岭石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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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人有本事让一缕曙光生钱。温岭人出卖新千年的第一缕曙光,发了曙光财,赚得盆满钵盈,据说那年出生的孩子,好几个就叫曙光的。

除此之外,温岭处处可见“曙光”的印记,有曙光纪念碑,有曙光国际大酒店,有曙光医院,有曙光五金厂,有曙光小区,甚至还有曙光虚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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