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怎么了?”王浩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有人来看你了,你见不见?”慕宗元扣下听筒说道。
“有人来看我?”王浩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是谁?”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自己的父母。
“唔……是一个女孩儿,叫什么林……林小晚,你认识吗?”慕宗元皱眉想了半天看向王浩。
“小晚?”王浩一愣,心跳骤然加速,一把抓住慕宗元的双臂急急问道:“她……她现在什么地方?”
“在……在会见室。”慕宗元一脸郁闷的看着王浩,心说这小子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激动,难道他和这个女娃子的关系不一般?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他拜师的情绪……
对于王浩而言他可没心思想这么多,日思夜想的恋人在下一刻就能相见,这样的心情我想每个恋爱之中的男女都能体会的到。
“师父,我什么时间能见到她?”王浩迫不及待的说道。
“你这样一直抓着我怎么带你去?”慕宗元不紧不慢的说道,手指却在暗中掐了几下,顿时眉头微皱,心中替这个好不容易才收下的徒弟担起心来。
王浩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指,当下憨厚的一笑,急忙放开双手,挠了挠头,说道:“我……我太激动了,师父您没事儿吧?”
“你要是再激动点儿,老子的胳膊就废了,你说有事没事?”慕宗元揉着自己的胳膊故作生气的说道。
“对不起,师父,我……我不是有意的。”王浩闻言,急忙解释了起来,眼光却不住的向门外看去。
“你这个见色忘师的孽徒呦,好了,跟我走吧。”慕宗元眼中充满爱怜的拍了下王浩的脑门,起身向外走去。
王浩应了一声,急忙跟上,一路走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会见室门外的。
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王浩顿时回过神儿来。
“老慕。”
王浩抬头看去,只见庄严正在向自己走来。
“小庄啊,人我可交给你了,别忘了一会儿完事后,把人给我送回来啊,我那儿活儿还不少呢。”慕宗元回头看了王浩一眼说道。
“知道了,老慕,您走好。”庄严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好了,跟上你们庄队进去吧,我在菜地等你。”慕宗元拍了拍王浩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在老慕那儿干的怎样?累不累?”庄严看了眼慕宗元的背影说道。
“不累,庄队,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王浩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目光始终看着庄严身后会见室的那两扇人来人往的玻璃门。
庄严顺着王浩的目光看了一眼,顿了顿,凑上前来表情复杂的说道:“王浩,你要有心理准备,林小晚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哦……”王浩一愣,却是没弄明白庄严话里的意思,当下只是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庄严轻叹了一声,转而冲着身旁的一名年轻管教附耳交待了几句,年轻管教边听边皱眉打量了王浩几眼,缓缓点了点头。
“进去吧,记住我刚才的话。”庄严拍了拍王浩的肩膀。
“是。”王浩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跟在那名管教身后走进了会见室。
会见室不大,但里面人却挤的满满的,整间会见室横向用一道厚厚的玻璃墙隔开。
每隔一米左右有一个通话平台,每个通话平台上摆放着一部电话机,与玻璃墙外的另外一部电话机想通,用以犯人和亲属之间的交谈。
每个通话平台后面站着一到两个快要刑满释放的犯人,用来维护秩序。
王浩强压住内心的激动,一个平台一个平台的走去,就在他走到最后一个平台的时候,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了玻璃墙外,在那张熟悉的脸庞背后,还站着另外一张熟悉的脸庞。
王浩心头一颤,站在女友身后的那张脸庞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今年春节的同学聚会上,当众羞辱王浩的那名男同学,徐波。
徐波家境很好,人长的也还看得过去,父母都是做煤炭生意的,在家中又是独子。
大二那年,徐波就曾追求过林小晚,但那时的林小晚最看不惯像徐波这样的富二代,自己没有本事,仗着家中有点钱就在同学们中间耀武扬威,所以,她断然拒绝了徐波,选择了王浩这个来自农村,但却靠着自己的双手勤工俭学的学生会主席。
看到两个人一同出现在会见室,王浩顿时想起了中队长之前说过的话,“王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林小晚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胸口一时之间犹如被万针齐扎,已经完全体会不到痛彻心扉的感觉,现在的王浩大脑一片空白,手脚麻木,怔怔的望着玻璃墙外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却是久久坐不下身来。
四目相对,玻璃墙外的林小晚早已是泪流满面,凌乱的头发,憔悴的脸庞,还有她脖子上戴的那条细细的金项链……
那是去年冬天,在林小晚生日的时候,自己攒了三个月的工资才给她买下的,当时虽然吃了三个月的水煮挂面和咸菜馒头,但当他看到女友戴上项链时的兴奋表情,顿时觉得一切都值了,只要能让她开心,即使自己吃一辈子的水煮挂面和咸菜馒头也愿意。
只是今日,望着自己日思夜想的恋人,王浩的心中却突然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当下便想转身离开。
“坐下吧,该面对的总归还是要面对,逃避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王浩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浩转头看去,中队长庄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
“庄队……”
一时间压制在王浩心底的委屈顿时化作了两行泪水,不听话的夺眶而出。
“敢于面对现实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接吧。”庄严拿起电话听筒,递到了王浩面前。
望着庄严手中的听筒,王浩犹豫了一下,缓缓接了过来。
“阿浩,你……你还好吗?”当王浩把听筒对上自己耳边的一瞬,听筒那头就传来了林小晚那略带哽咽的声音。
听到这个既熟悉亲切又陌生疏远的声音,王浩始终不敢抬头面对,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阿浩,我找了你好久……我好想你……”林小晚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小晚,你不要哭,我没事,我很好,我……”
听到林小晚的哭声,王浩的心头顿时一揪,下意识的就要抬头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却是看到女友身后的徐波非常熟练的为她递来了一块纸巾。
他本来想说“我也好想你。”可是当他看到徐波那不经意间向自己投来的得意眼神儿,当下却是将这几个已经在心底压抑了太久的字眼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阿浩,你不要误会,我……我爸不在了……这段时间是徐波一直在医院陪着我妈和我……”
看到王浩的眼神儿,林小晚突然明白了什么,在她解释的同时眼中却是不由自主地又泛起了泪光。
而林小晚身后的徐波在和王浩眼神儿接触的一刹那,却突然产生了种莫名的恐惧,当下却是将再度递来的纸巾又急忙收了回去。
“发生了什么?林叔叔他不是身体一直很好吗?怎么会……”
林小晚的话不禁让王浩大吃一惊,脑海中随即浮现出那个每当遇到女友母亲刁难时,总会找各种理由为自己辩护的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形象。
“我爸一年前就患上了胃癌,他一直都在瞒着我们,直到他晕倒在路边被好心人送到医院后,才被发现,可当时癌细胞已经扩散,第三天就不在了……”林小晚哽咽着说道。
“那……林阿姨现在怎么样?她……她还好吗?”王浩鼻子一酸,强忍住在眼眶中已经开始打转的泪水开口问道。
“我担心她受不了,已经把她送到我姥姥家了。”
“小晚,你要挺住,一切都会过去的……”
看着林小晚的样子,王浩心中一阵抽搐,当下只想把这个自己深爱着的女孩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会照顾她一辈子,可是,现在自己身陷牢狱,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我会的,”林小晚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阿浩,我相信你,我会一直等着你,你在里面要好好的。”
“真的?小晚,你没有骗我?”王浩心中一阵激动,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小晚。
“嗯,我现在已经在龙市找下了一份工作,工资各方面待遇都还不错。”林小晚点头说道。
这时,听筒里响起了通话即将结束的提示音。
“阿浩,我要走了,你安心改造,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林小晚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王浩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再见,小晚……”王浩依依不舍的冲着林小晚摆了摆手。
玻璃墙外的林小晚同样依依不舍,在看到王浩被狱警带走后,她终于控制不住放声的哭了起来。
徐波警惕的往玻璃墙内看了几眼,急忙将那张已经收回去的纸巾递了上去,
“小晚,别难过了,我们该走了,爸还在等着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