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浩胡思乱想的时候,身旁传来了慕宗元的声音,“行了,小子,时间差不多了,走,咱们吃饭去。”
“哦……”王浩恍然回过神来,却见慕宗元已经起身拍屁股向外走去。
王浩连忙起身追上前去,刚出出菜地,慕宗元却直接向菜地对面的职工宿舍区走去。
“老人家,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吃饭?”
王浩迟疑了一下,还以为慕宗元走错了方向,因为他们平时用的食堂在监区方向,而不是在职工宿舍区。
“跟着我走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慕宗元没好气的说道,脚下却是大摇大摆的只顾向前走去。
王浩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好硬着头皮默默跟在对方身后。
职工宿舍区虽然也在监狱内部,但却是解放后才修建的,与对面的菜地一样,只用一道铁丝网和操场隔开,由于面积有限,所以只是简单的盖了一排青砖瓦房。
慕宗元取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房门,里面却是一个大堂屋带着两个卧室。
“随便坐,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进到堂屋后,慕宗元招呼了王浩一声,便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老式电话打起了电话,“喂,曹师父吗?我老慕啊,我今天不过去吃了,你们把饭给我送过来吧,记住多加个菜,我这儿有个重要客人。”
说罢,慕宗元便挂掉电话,掏出烟锅在堂桌旁的一把太师椅上坐了下来。而王浩的目光却是紧紧放到了那部转盘式的老式电话机上。
入狱已经两个多月了,虽然监狱每个月都有打亲情电话的时间,但王浩却一次也没有用过,并不是他不想打,而是怕打通了之后,不知道该怎么说,眼下看到这部电话机,心中的思念却又情不自禁的涌了上来。
“小子,别看了,这是内线电话,打不出去的。”正在一旁装烟的慕宗元似乎注意到了王浩的眼神儿。
“哦,我……我没想打电话。”王浩急忙移开已经泛起泪光的双眼。
“真不想打?”慕宗元闻言,放下手中的烟锅看向王浩。
王浩默默点了点头,缓缓低下头去,喉咙一紧,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唉,这都是你命中该有的劫数啊,躲是躲不掉的。”慕宗元摇头长叹一声,点起了烟锅。烟雾缭绕中,偷瞄了王浩一眼,轻咳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一年出去一趟,但前提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王浩一愣,猛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的看向慕宗元问道:“您……您说什么?您有办法让我出去?”
“不是出去,是出去一趟,办完事,你还要回来接着坐你的牢。”慕宗元淡淡说道,眼睛却是紧紧的注意着王浩的表情。
“您说的是真的?”王浩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对方。
“当然,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慕宗元诡异的一笑,直起了身子。
“什么条件?”王浩一愣。
“只要你答应拜我为师,我就让你一年出去一次。”慕宗元抽了口烟,翘起二郎腿,眯眼看了王浩一眼,嘴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得意。
“拜师?”王浩闻言,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慕宗元,心说这怎么可能?就算你是冯阎王的爸爸,冯阎王再孝顺,胆子再大怕是也不敢就这么随意的把一个正在服刑的犯人放出去,让他溜达一圈然后再让他自己回来。
况且谁敢保证他就一定会回来?这万一在外边再犯点儿事,到时候丢乌纱帽都是小事,弄不好连小命都丢了,他冯阎王又不傻。
“怎么,你不相信?”慕宗元放下烟锅,有些着急的说道。
“不是我不相信,只是……”王浩吞吞吐吐了半天,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说我就是不相信,你爱咋咋地。
“只是什么,你就说拜不拜吧。”慕宗元一拍桌子,瞪起了眼睛,屁股抬了几下都没有站起来,心中却恨不得一脚把王浩踹到在自己面前。
王浩一看对方真急眼了,心中权衡了一下,对方那么大年纪了,叫他一声师父自己也不吃亏,况且之前对方的话只说了一半,现在想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唉,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吧。
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您,现在就拜您为师。”
王浩说着,双膝一弯就要下跪行礼,谁知,这时慕宗元却突然右脚一挑,将王浩刚刚弯下去的膝盖就给挑了回去,“你先起来,既然要拜师就要正规一些,你等着。”
慕宗元转而起身走进了右边的房门,在里面翻腾了一阵,拿出一轴画和一个香炉来。胡乱归置了一下堂桌上的东西便将香炉摆上,随手一抛,竟然将怀中的那轴画准确无误的挂到了堂桌后面那足有两米来高的墙壁上。
王浩还没反应过来,“哗”的一声,画轴应声展开,一副熟悉的画面顿时映入眼帘。
展开的画轴上画的是在一个荒草丛生的残破道观内,一个干瘦的老道正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椿树下闭目打坐,在他身后的左右两边还有两个年纪在七,八岁上下的道童也在煞有介事的学着老道的样子打坐。
王浩顿时一愣,这……这不正是之前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个画面吗?怎么会以字画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这个老人在故弄玄虚?这幅画是他按照我之前的讲述刚刚所画?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我拜他为师吗?
这也太狗血了吧……况且时间上也说不通啊,从他进去到出来这才几分钟的时间呀,而且这幅画纸张泛黄,折痕累累,上面的人物线条都已经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断痕,即使做旧也不可能做的这么像啊……
王浩越想越想不通,这时,慕宗元不知又从什么地方翻出来半把香和一个搪瓷茶缸来。
“别看了,先行拜师礼吧。”慕宗元边说边点了三根香对着画像拜了起来,口中念念说道:“师父在上,弟子今日收得自然门第三代弟子,特来拜您仙位,请您做个见证。”
说罢,拜了三拜,插上香后又让王浩学着他的样子给祖师爷上了香并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重新回到太师椅上坐了下来,轻咳一声说道:“王浩,端茶跪下!”
王浩迟疑了一下,看到了慕宗元特意放到一旁的搪瓷茶缸,里面已经泡好了茶,当下连忙上前双手端起,跪倒在慕宗元面前,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王浩嘴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是哭笑不得,自己替人背了黑锅,身陷囹圄,现在却还得陪着一个神经兮兮的老人在这儿玩拜师的游戏……
“一心不可二用,快快磕头!”
王浩忽然头顶一疼,却见慕宗元手中的烟锅正举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