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李尚文就问道:“表妹,你还好吧?脚还疼不疼?头还晕不晕?”
“多谢大表哥关心,今日觉得好多了。”
安若雪坐在椅上,想要起身施礼,南宫宸忙抬手阻止,“安大小姐不必多礼,你的脚伤未愈,不可动太多。”
看一眼屋内,他问道:“怎么不见莺歌?”
安若雪心中一动,笑道:“宫公子找莺歌有事吗?”
南宫宸面色平静,“哦,没事,想着她是你的丫鬟,应当守在屋里才是。”
“对啊,我买她回来就是为了要她侍候你的,她怎么不见了?不会是偷懒跑去玩了吧?”李尚文却不高兴了,大着嗓门嚷嚷。
安若雪白了他一眼,“大表哥,你也不问清楚情况就乱说,我的脚不方便,让她去瞧一下四妹那边可安好,四妹总不愿出去走动,我怕她太闷了。”
李尚文不好意思挠挠头,“呵呵,那是我错怪她了。”
“尚文兄也是紧张安大小姐。”南宫宸含笑看着他们道:“你们表兄妹感情真好,我瞧着也觉得羡慕。”
安若雪想起李尚文曾经提过宫成家中有个妹妹,就试探着问道:“宫公子家中不是有小妹吗?想来感情也是不错吧!”
南宫宸笑道:“我与小妹感情也很好,只是她的性子刁蛮,不比安大小姐这样知书达理,温婉贤淑。”
这话欣赏意味十分明显,加上南宫宸又目光含情,语声殷切,安若雪微微感到脸上发烧,忙移开目光,“宫公子说笑了,你家妹子定是蒙你宠爱,才会娇气一些,想来定是活泼可爱。”
南宫宸笑意更浓,“她确实很活泼,以后回到京城,若是有机会,可带她出来与大小姐认识一下,她必定会很喜欢你。”
李尚文跟着笑道:“我家表妹才貌双全,谁见了都会喜欢。”
被两人这么夸奖,安若雪只觉得满身不自在,急忙转开话题,提起一直未有消息的水含烟和李尚武,不知他们现在是否安好。
李尚文道:“表妹你就放心吧,我与尚武说好了,有什么事会放烟花示警。”
“若是离得远了这信号也看不见啊!”江南多丘陵,不比京城,高山一挡,相隔几里路都可能看不到,安若雪还是不放心。
南宫宸早就听李尚文提过水含烟护送母亲骨灰回乡之事,见安若雪如此不安心,就想到一个主意,“要不悄悄跟船家说一声,要船家放慢速度,说不定过几日他们就能赶上来了,到时候他们的船跟在我们的船后面不远航行,二姨娘也无法阻止。”
安若雪一阵欣喜,“这法子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大表哥你快去跟船家说,给他点银子,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了。”
李尚文和南宫宸转身欲走,门外进来莺歌,看见两人不觉愣了一下,才急忙行礼。
安若雪注意到,南宫宸的目光明显在莺歌身上顿了顿才出去,想到刚才他进门询问莺歌的事,不禁心中起了疑惑,他对莺歌如此注意,两人不会有什么关系吧?那日李尚文买下莺歌之时就是与南宫宸在一起,她总想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李尚文具体情形是怎样的,一直都没有机会,每次南宫宸都跟在李尚文身边,她根本不方便开口,这事只能找秋香去办了。
到了午饭的时间,莺歌出去拿饭菜,安若雪趁机吩咐秋香,要她等会儿找个时机去问一下李尚文那天晚上买下莺歌的经过,特别强调要问清楚每个细节,尤其是南宫宸的表现,还要她记得吩咐李尚文,不要对南宫宸说这件事。
秋香不解问道:“大小姐,莺歌不会是跟宫公子有什么关系吧?”
安若雪道:“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些怀疑。”
“看那宫公子人不错,又是表少爷的好友,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坏人是不会写在脸上的,还是要谨慎些才好。”
吃过午饭,秋香收拾了碗筷就出去了,一会儿进来时脸上神色明显有些不安,看到莺歌时目光也有些躲闪,安若雪就明白了,她肯定从李尚文那里问出了什么。
生怕秋香的反常被莺歌发现,安若雪忙趁莺歌背对着她们煮茶的时候对秋香使了使眼色,又安抚地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要她镇定。
秋香不愧是镖师的女儿,又是练武之人,马上就镇定下来,又像平时那般若无其事了。
睡醒午觉,安若雪说肚子有些饿了,要莺歌去厨房要厨子做些点心给她吃,莺歌应声去了。
莺歌一出门,她就问秋香:“大表哥怎么说?”
秋香神色凝重,“大小姐,表少爷说那天晚上是因为二少爷想要欺负莺歌,他才把莺歌买下来。”
“这个我知道,你好好把当时情形说一遍。”那天李尚文把莺歌领回来时就跟安若雪说了大概情况,她知道安少卿无理取闹之事。
秋香道:“原本表少爷并没有买下莺歌的意思,只是安慰莺歌不必害怕二少爷,有他在二少爷不敢找她麻烦,莺歌却担心二少爷以后还会回来报复她,宫公子就提议给她一些银两,要她离开迎客楼不要再卖唱,谁知莺歌说她是卖身在迎客楼,不能随意离开,宫公子就建议为莺歌赎身,领回来照顾大小姐。”
安若雪目光一凛,“你是说宫公子提议的?”
“是的,宫公子说大小姐受了伤,正需要人照顾,不如就买了莺歌回来照顾您,表少爷觉得这主意不错,就答应了。”
“那莺歌当时是什么反应?”
“这个奴婢没有问,要不奴婢再去问问?”
“算了,大表哥也未必注意了。”安若雪知道李尚文比较粗枝大叶,他能说清楚那么多也不错了。
秋香忧心忡忡道:“大小姐,难不成莺歌真的和宫公子有关系,宫公子才会怂恿表少爷把她买下来?”
安若雪笑了,“你也想到这一点,实在难得。”
她心中很欣慰,当初带秋香出来时还有些担心她这淳朴性子不能帮她对付二姨娘她们,如今看来是不必担心了,这个丫头不禁有一手好功夫,人也聪明,只要多加调教,一定会是个好帮手。
秋香不好意思说道:“那是之前大小姐您提醒了奴婢,奴婢才会往这方面想。”
“那也是不错了。”安若雪道:“如果是这个原因,我们就要更加小心了。”
秋香道:“要不要跟表少爷说一说,要他设法去了解一下宫公子的底细。”
“这个肯定要的,不过只能等回到京城再说了,现在暂时还不能让大表哥知道,免得他忍不住去质问宫公子,那样反而打草惊蛇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安若雪想了想道:“我们可以想个法子试探一下他们,若是他们没有瓜葛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是串通一气想要图谋不轨,我们就要多加防范。”。
秋香问道:“怎么试探?”
安若雪凑到秋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秋香脸色一变,猛然摇头,“这怎么可以,这样太危险了!”
安若雪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对你有信心,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秋香道:“万一奴婢失手,大小姐您……”
安若雪更紧地握住她的手,“不会的,你一定行。”
“可是……”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了。”
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如同一片火焰般燃烧在远处的山岗上,房间的窗户太小,只能看到一角红艳,秋香见安若雪伸长脖子实在看得难受,忙出声道:“大小姐,不如奴婢扶您出去看吧,慢慢走应该没事,若是二姨娘责怪,您就说脚伤已经好了许多,没那么疼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关心您的伤势,不过是借机找事罢了,您不理会她就是了。”
安若雪笑着回过头来,“说得也是,闷了一天了,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秋香和莺歌忙上前扶住她,慢慢走出船舱。
甲板上已经站着许多人了,除了安少卿、王子墨和安若冰,其他人都在,一个个都依栏远眺,在欣赏天边美景。看见安若雪出来,二姨娘居然没有给她脸色看,还很关心地问了一下她的伤势,又要她多出来透透气,别又闷得头晕,让安若雪吃惊不已。这人突然变得如此好心,又是唱得哪一出?
其实二姨娘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安若雪若是总呆在船舱里不出来,就没有多少机会跟南宫宸接触,虽说他们已经想好了那个阴毒的计谋,但是她还是想有更多证据,那样才万无一失。
安若雪当然不知道二姨娘的鬼主意,想来她绝对是没安好心,不过不用看她脸色,自己也高兴,跟她说了句多谢关心,就走到边上看夕阳。
李尚文正和南宫宸站在船头看风景,见状走了过来,问了她伤势几句,就走回去继续跟南宫宸欣赏天边美景,南宫宸只是向安若雪点点头,并未过去跟她说话。
为了不让二姨娘他们阴谋得逞,安若雪和南宫宸很默契地不再多接触了。
李尚文感叹道:“江南的晚霞比起京城更美。”
“是啊,霞光山色倒映水中,这意境,在京城哪里能看得到。”南宫宸含笑看着那边的安若雪,晚霞的确很美,却不如那个女子娟秀的容颜更吸引他,与她相处两日,他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喜欢她了,听母亲的话娶回去也不错。
此刻安若雪完全陶醉在美景中,双手扶住栏杆前倾着身子抬头看着天边,那受伤的脚微微抬起,像是不敢着地。
南宫宸微微皱起眉头,这姿势有些危险,很容易掉下船。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却见安若雪身子一晃,就往下载去。
安若雪的身子刚往下倒,站在她身边的秋香就飞快地伸手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大叫一声,“莺歌快来帮忙,抓住小姐的胳膊。”
莺歌站在安若雪的左边,离得稍远了些,见状慌忙扑过去,弯下腰伸手去抓安若雪拼命挥动的胳膊,想把她拉上来,不知是安若雪为了保命力气过大还是莺歌的腰弯得太狠,她刚抓住安若雪的胳膊,人也跟着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