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雪这一次的离宫,给了南宫宸很大的冲击,他曾经想过就这样算了,然后与乌晴羽安然无恙一辈子,可是面对着安若雪遇到的种种困难,他无法袖手旁观,而安若雪毫无预兆地离开,更是将他心中苦苦按捺着的感情触发。
“找我?”安若雪有意无意地别过脸,不让南宫宸看到那只奇怪的左眼,以及那丑陋的疤痕。
“嗯,找你,我以为你走了。”南宫宸眼底的盈盈笑意,如秋日阳光,点点闪烁,总是格外地吸引人,安若雪当初,便是被这双眼眸,勾住了魂魄吧。
南宫宸的回答简单利落,他不愿说起自己是多么地担心,多么地害怕,那种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孤独感,差点让他窒息了,找到了安若雪,他那颗悬着的心,才安稳回到了原位。
安若雪稍稍退了两步:“四皇子不必来找我,这样晴羽公主会误会的。”
“你还想逃避吗?”南宫宸却步步紧逼,他高大的身子,盛气凌人压制着安若雪,直到安若雪退到了桌边,身后再无可退之路,南宫宸紧锁着她的双目,丝毫没有去探究她的左眼为何会如此怪异:“我出征之前,曾经说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去获取你想要的东西,可是你拒绝了,现在呢?还要再次拒绝?”
“我——”安若雪慌了,她想避开如此咄咄逼人的南宫宸,可是心里却希望南宫宸可以就这么强硬下去,带着这个摇摆不定的她,离开那一片将她拽住无法逃脱的沼泽地。
“你如此冰雪聪明,想必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从老太君寿宴的那一天起,在你身后跟随着最多的人,是我,可是你明知道是我,为什么却从不回头看一眼?”南宫宸的语气中有些自嘲:“或许也是,我自找的。”
安若雪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那么,秦王的参与,一路上他救了我好几次,你都知情吗?”
“嗯,最初是我托他派人去保护你,那时候我要回京,而你在江南那边危险重重,我便找到了他。”南宫宸说道。
“那这一次我眼睛治好的事情,你知道吗?”安若雪再次问道。
南宫宸一愣,若不是安若雪说起,他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安若雪的左眼,他只在乎安若雪离没离开,并不在乎安若雪变成了什么样子,安若雪说出来以后,他才仔细地凝视着安若雪的左眼,然后摇摇头。
这么说来,这一次南宫钰的动作,南宫宸并不知道?安若雪想起父亲信中的提到过的事情,看来南宫钰这个人确实很可疑,明明是受了南宫宸的托付,才来保护安若雪,可是暗地里,好几次动作,南宫宸却似乎并不知道。
南宫钰到底是什么意思?安若雪隐隐有些担心。
“这是皇叔替你治好的吗?”南宫宸眼里有一丝古怪的神色,南宫钰在他面前,从来都不掩饰对安若雪的兴趣,而且越到后面,越是明显,而现在,又瞒着他治好了安若雪的眼睛,南宫宸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警惕。
“是。”安若雪决定与南宫宸对一对南宫钰的事情,她提起了元叶,好在南宫宸似乎也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起码在这件事情上,南宫钰对南宫宸是坦诚的。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却各自更加迷惑了起来,因为南宫钰的事情,似乎半对半不对,连南宫宸这个与他非常熟悉的人,都开始心里头觉得有些奇怪了,因为有很多事,南宫钰不必瞒他的,可是南宫钰却瞒了。
安若雪没有将自己在信中看到的事情,告诉南宫宸,南宫钰现在是南宫宸最大的后盾,若是因为一些没有求证的误会,而导致南宫钰与南宫宸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便不好了。
……
“爷拿的是什么?”茱儿看着南宫钰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许久了,忍不住问一边的兰馨。
“我也不知道,感觉怪怪的。”兰馨摇摇头,南宫钰出宫了一趟,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模样了。
南宫钰斜斜地看了那两个窃窃私语的女人一眼:“两个人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兰馨连忙摇摇头。
而茱儿显然就要直爽多了:“我们在讨论您手中那个盒子是什么,您今天已经看着那盒子看了半天了。”
南宫钰把玩盒子的手一顿,他没好气地白了这两个多管闲事的美人一眼:“本王还以为有什么事情,两个人在那里畏畏缩缩的,这是什么,直接问不就得了?”
茱儿与兰馨吐了吐舌头,心里却在腹诽,怎么可能直接问就可以了?看南宫钰的表情,此时应该是心情很不错,才会这么说吧,不过她们还真是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看的话,不如看仔细些。”南宫钰大方地将盒子打开,里面是洁白的锦垫,里面的东西,居然就是一绺乌黑的头发,被人精心地交缠着,盘成一个圈,与那洁白的锦垫相衬,一种简单的美好。
“爷,这是……”茱儿实在不能理解,盒子里装着一绺头发,有什么好玩的。
南宫钰的眼底却不经意地透露出柔光,他嘴角的笑意浅浅,是少有的真实:“这是她的头发,与本王的。”
此话一出,茱儿与兰馨都吃惊不已,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南宫钰居然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大概是替安若雪治疗眼睛的时候,偷偷剪下来的吧。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啧啧,这意境还不错吧?”南宫钰却丝毫没有在乎兰馨两人脸上那吃了蚊子的表情,自顾自地感叹道:“这头发挺漂亮的吧!”
“漂亮……”兰馨咽了咽口水,半天才答道。
“愣着做什么?”南宫钰看着兰馨与茱儿那惊呆了的模样,有些恼怒:“难道本王就不能深情一回?”
能!茱儿兰馨在心里异口同声地应道,反正没人阻止得了,南宫钰随从将自己的一绺头发也剪了下来,然后与安若雪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小心地织成辫子,得意极了:“这样就不信还能松开!”
“爷,您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其实为她疗伤的,是你?”茱儿问道。
“你问的真多,吃太多了吗?”南宫钰的眼神倏地一冷,这个看似没什么问题的问题,却仿佛触怒了他一般。
茱儿连忙跪下:“是茱儿多嘴了!”
“退下。”南宫钰的心情突然间糟糕透了,他将盒子盖好,命令茱儿与兰馨退下,两人只得离开。
南宫钰的目的很简单,既然是在安若雪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她受了伤,那就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她恢复如初,他不需要安若雪的感激,他也不敢再奢求安若雪的感激,因为以后,他会带给安若雪,是无尽的怨恨。
盒子里的那两绺交缠的头发,却在缓缓地分开,南宫钰再次打开盒子的时候,看到的是分散着的头发,他的眼底蓦然升起一阵愤怒,无论他怎么努力地将两个人的命运纠缠在一起,最后终究是要分开是吗?
南宫钰冲动之下,将盒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盒子裂开了,那乌黑的墨发,也落在了地上,有风静静地穿过,却将那绺墨发扬起,南宫钰一时间有些失神,待他反应过来以后,地上却已经只剩下了空空的盒子。
南宫钰的眸子微微眯起来,里面折射的光芒,却严寒冰冷,他附身捡起了盒子,那盒子在他手中,悄然化成了粉末。
从安府出来,南宫宸的心情沉重了许多,他不知道与安若雪商讨的事情,是否真的有可疑之处,至少他心理很不愿意承认南宫钰会有什么不好的目的。
南宫黎骑着马,穿过集市,一路上都在沉思,竟然误了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马儿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了,环顾四周,这里似乎要冷清许多,人也是三三两两地路过,南宫黎叹了一口气,准备掉头离开。
可是一个人影在南宫宸的眼前一闪而过,进入了一家店铺内,南宫宸一愣,那不是张迁吗?南宫宸如今一直呆在京城,青雀那边都是张迁在替他盯着,可是张迁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而且南宫宸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南宫宸抬头看了一眼那间店铺,应该是个药铺,张迁去那药铺做什么?南宫宸翻身下马,然后将那马儿牵到了一处客栈那里,然后折身回了那药铺。
药铺的人不多,偶尔进出几个脸色蜡黄的人,应该是来看病的,南宫宸没有直接走进去,也许是安若雪刚才与他谈论的事情,让他有了一些阴影,他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再次离开。
“这位公子,看病还是买药?”一个年逾八旬的老人,站在药柜里面,老眼昏花的模样,向已经易容的南宫宸打招呼:“等会儿,还有病人排在先呢!”
南宫宸眼底的惊愕翻涌,他直直地盯着那位老人家,满是不敢相信,他有些迟钝地找了个地方坐下,视线却一直在那老人家身上,他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
可是接下来南宫宸看着那老人替病人看病抓药之后,南宫宸便再也没有任何怀疑的地方了,世界上能比元叶的医术还要出神入化几分的,恐怕只有眼前的老人家,也正是元叶的师傅,白也翁。
南宫钰不是说白也翁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刚才张迁也进来了这间药铺,证明张迁是知道白也翁还活着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南宫宸心中的疑惑万千,他开始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异常了。
南宫宸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而一个人影从门口一闪而过,也进了这间药铺,南宫宸的神情霎时间更加惊愕了,他的视线盯着那个走进来的人,这间药铺当真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