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种感觉突然变了,安若雪有些奇怪,她朝着有光亮出现的地方走去,很快,她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似乎在为她擦拭什么,她低头却看不到,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她渐渐地看到了一双白净的手,正温柔地替她擦着手背,似乎是怕她受热。
“大小姐?”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了安若雪的耳中,她的眼皮很沉重,想闭上,可是那个声音太熟悉了,她猛然惊醒了似的:“莺歌?”
安若雪发出的声音有些晦涩,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喉咙已经是荒废状态,突然出声,显然有些不舒服,可是当她真切地看清楚眼前莺歌的脸以后,她眼底的迷茫和疲惫,顿时散去。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莺歌确定安若雪醒了以后,她的神色激动了起来:“你总算醒了!半夏,秋香!大小姐醒了!”
莺歌的呼唤很快就将那两个一直都在想着安若雪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丫头招了过来,半夏比秋香更快,只见她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安若雪的面前,看到安若雪虚弱地坐起来以后,半夏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大小姐,你总算醒了,呜呜……半夏都快要急死了!”半夏一把捧住了安若雪的手,可怜巴巴地说道。
“傻……”安若雪无奈地摇摇头,想出声说话,却发现嗓子沙哑疼痛,秋香连忙倒了一杯茶:“大小姐,你先喝点水吧!”
安若雪微笑着点点头,虚弱地接过水,喝了几口,她可以感觉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端着那只茶杯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只听半夏又说了起来:“大小姐,你知道吗,你都昏迷了好久了,这一次要不是亏了五皇子,你可能还没有醒过来呢!”
南宫黎?安若雪不明白半夏是什么意思,她放下茶杯:“什么意思?”
“哦,是他带来的药。”莺歌抢过半夏的话锋说道,她有些不愿意有人在安若雪面前提起南宫黎,南宫黎这个人城府太深,而且与南宫宸是敌对之人,如果安若雪与南宫黎接触太过亲密,南宫宸受到的打击是可想而知。
而且在莺歌的心里,一直都觉得南宫宸与安若雪才是一对璧人,不管两人现在是什么身份,都无法改变,而且莺歌知道安若雪对南宫宸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为什么非要这么坚持地拒绝南宫宸,莺歌确实不知道。
“他带来的药?”安若雪的脸色苍白,透露着一丝阴霾,这段时间,南宫黎居然还来看过她么?
不知道……南宫宸来没有来?安若雪有些失神,莺歌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事一般,又说道:“四皇子与安阳公主也来过,还有安老爷和李少爷他们都有来过呢!”
是吗?安若雪苦涩的嘴角,总算微微有了一丝柔和。
安若雪醒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宫里,南宫彦匆匆地来看望了安若雪一会儿,又匆匆地去了玉玲珑那里,因为听说玉玲珑腹中胎儿不稳,这让南宫彦心急如焚。
“大小姐,来,喝些汤。”半夏小心地将一碗熬好的补药鸡汤端到了安若雪的面前,她的眼角眉梢全是喜悦,安若雪醒了,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好消息,半夏对安若雪的忠心与感情,显而易见。
“我才刚好呢,就喝这么油腻的汤呀!”安若雪嗔怪地说道,可是手还是接过了那碗汤,她会不断地想起南宫宸的话,心里虽然扯得生疼,可是表面上,她还是会温柔地笑对着半夏这几个丫头。
这些时间,受累的不仅仅是安若雪,半夏她们几个看起来都瘦了一大圈,听半夏说,安若雪昏迷的这段时间,安正邦也过来过好几次,一次比一次憔悴,看起来真是疲惫不堪。
安若雪心里对父亲,其实已经不像刚知道瑜妃的事情时,那么的反感强烈了,只是心中总有一种抹不去的失落,她最敬爱的父亲,喜欢上了一个不是她母亲的人。
“那奴婢去换清淡一点的来!”半夏紧张地说道,她生怕自己安若雪会再哪里不舒服之类的,前段时间安若雪的身体虽然感觉好了许多,可是大病了一场之后,半夏更加不敢怠慢了。
“傻,逗你的呢!”安若雪的脸色还是苍白虚弱的,像一瓣几近透明的水仙花瓣,带着一丝娇弱,令人怜惜,她醒来以后,眉眼间那种淡淡的失落,从未消失过,却还是强颜欢笑地面对着大家。
可是连半夏这大大咧咧的人,都看得出安若雪的神伤,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不去提安若雪为何会淋着雨回来,见到南宫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安若雪在半夏她们的心中,已然是一个坚强而睿智的女子,能让她如此落寞的,也许真的对她打击很大吧。
“大小姐,你如果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事情,一定要跟半夏说,好不好?”半夏可怜巴巴地看着安若雪,她生怕安若雪会把她当作一个外人,不够信任,不管什么事情,哪怕她无法替安若雪分担半分,起码安若雪说了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这么倔强的大小姐,这么爱逞强的大小姐,虽然与当初那个懵懂软弱的大小姐完全不同了,是一个好的转变,可是也更加令人心疼,她似乎从来不肯向别人显露自己的软弱和无助。
只有安若雪自己知道,痛苦,无助,与软弱,一个人留在心里咀嚼得麻木了就好,告诉了别人,也许得不到帮助,得不到安慰,反而会得到嘲讽和冷笑。
还记得上一世,她那么惊恐地哀求安若雨,与那个该死的半青,结果呢?
想到这里,安若雪的眼神更加疲惫了,回到这一世,她花了大番的心血,去报仇,去一步一步地将自己受的委屈和屈辱,都还给安若雨与二姨娘,如今,二姨娘死了,安少卿死了,安若雨尽管得宠,却也受了不少的折磨,南宫黎也未与安若雨有牵扯,可是为什么,安若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莺歌呢?”安若雪发觉莺歌似乎不在,只有半夏陪着,而秋香在外头忙碌,她问道。
“不知道呀,莺歌刚才出去了,不知道去干嘛了。”半夏答道。
“哦。”安若雪并没有多想,如今她对莺歌已经是非常地信任,一路上莺歌已经成了她的得力助手,莺歌的聪颖,冷静,与主见,很多方面都与安若雪不谋而合,这让安若雪省了不少力气。
也许莺歌有自己的事情吧,安若雪喝了几口鸡汤,就递给了半夏:“我有些乏了,睡一会儿,这汤热着晚上再喝罢。”
“是,大小姐!”半夏连忙接过鸡汤放置在桌子上,然后小心地扶着安若雪躺下,替安若雪掖好了薄被以后,又让另外两个宫女在旁边轻轻地扇着蒲扇,安若雪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一双毓秀钟灵的眼眸。
……
“你的意思是他与元叶有关系?”南宫宸白衣青带,翩翩然而出尘脱俗,眉间微微皱起的愁容,让他多了一种令人心疼的魅力,谁人见了都想去抹平的愁绪,只见他端坐在上好的沉香木椅上,上面的花纹精细而流畅,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沉香的清香,这是南宫宸曾经花了不少心血得来的沉香椅。
这段时间心绪不宁,南宫宸唯有坐在这里静静地待一会儿,嗅着那若有似无的香味,他的心境才能平静下来。
“是,雪美人的药是他带来的,其中有一味叫做勾足的药草,据我所知,应当只有元叶才有,四皇子,您应当还记得我跟随元叶大夫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我想我的猜测没有错。”莺歌忧心忡忡地答道,南宫黎给安若雪带来的药,都是经过她的手才熬制的,里面有哪些药材,她都仔细地辨认过。
“这就奇怪了。”南宫宸有些不解,这元叶是他和南宫钰手下的人,不可能与南宫黎有什么牵扯,更别提南宫黎去找药,元叶会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宸与莺歌都陷入了沉思,空气中只有凝固的沉默,元叶与南宫黎之间的关系,以后牵扯出的惊天之局,是南宫宸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过的。
“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的。”许久,南宫宸打破了沉寂,就这样苦思冥想也没有用,不如与南宫钰去商量商量,这元叶是当初南宫钰救回来的人,其中是怎么回事,也许与南宫钰商量解决是最好的。
“是!”莺歌得到了南宫宸的答复后,准备离去,毕竟出来太久了,安若雪她们也许会有些疑惑,可是南宫宸又叫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
“她……”南宫宸犹豫了片刻,他很想知道安若雪的情况怎么样了,尽管他已经知道了安若雪醒了过来,可是从安若雪醒了以后,他都没有勇气地看一眼她。
莺歌似乎看穿了南宫宸的心事,她无奈地笑了笑,南宫宸不知道何时也变得这么扭捏了,以前的南宫宸,对安若雪的感情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从未如此地别扭过,派人去保护她,暗中跟着她,偷偷地打听她的消息……
“她不好。”莺歌故意卖关子地说道,还不等南宫宸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离开了,只有这样,南宫宸才会忐忑,然后不断地在想着安若雪到底哪里不好,大概会去找安若雪吧。
莺歌回头看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皇子所,这皇宫里囚住的,不仅仅是荣华富贵,更是一群失了心的寂寞人吧!
南宫宸的心跳似乎慢了一拍,在听到安若雪情况不好的时候,他几乎是习惯性地提起了心,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心上割了一刀,那种直接明了的痛楚,无法隐藏。
“主子,秦王来了!”小柱子匆匆进来汇报,打断了南宫宸的思绪,他跟了南宫宸这么久,看南宫宸的脸色就不对,他咽了咽口水,生怕南宫宸一个不高兴,又敲他的脑袋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