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为什么要带我回大玥国吗?”乌晴羽的语气微微伤感,她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锋利,失去了棱角,只是近乎哀求地望着南宫宸,晶莹的眸子里,竟然有了一丝泪光。
南宫宸一愣,他本想回答只是为了那一场没有止尽,只有伤亡的战役能早些结束,为了他能回来早些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可是在接触到了乌晴羽的泪眸后,他沉默了。
他不忍心,这般柔弱可怜的乌晴羽,与平时那霸道的女子,完全不同,有那么一瞬间,他多希望眼前的女人是安若雪,只要她愿意,南宫宸可以拼尽一切去为她争取她想要的一切。
可惜乌晴羽不是。
“仅仅是为了结束战争吗?”乌晴羽却聪明地从南宫宸的沉默中发觉了蛛丝马迹,她的神情有些绝望,南宫宸没有回答,更是加剧了她心中的痛苦:“我想错了。”
原以为,他带自己回来,不仅仅是为了结束那场战役,像他那么高傲的男人,那个在马背上几乎会发光的男人,那个拥有着清冷眼眸的男人,他一定有着不愿将就的心性,就如同他的剑刃,从不会暗淡。
可是错了,乌晴羽想象中的南宫宸,不是眼前的南宫宸,在感情方面,他在妥协,他在将就,他可以爱着一个人,然后与另一个人成亲,这对乌晴羽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要怎么去忍受自己身边的男人,心里一直住着另一个女人?
“你就那么爱她?”乌晴羽的声音有一丝不能自控的颤抖,她不知道安若雪那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哪怕再美丽,可是她终究不明白南宫宸的感情,没有给出一点回应,否则南宫宸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男人真是贱!乌晴羽死死咬着下唇,在心中不甘心地想。
“你想要知道什么?”南宫宸皱眉,他是第一次看到乌晴羽如此哭泣,哭得他心里情绪复杂万千。
“我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地喜欢她!”乌晴羽努力地忍住哽咽,她要强,也不愿意在南宫宸面前显得那么地娇弱,她从小就是男孩子的性子,最见不得的也是别人哭哭啼啼,可是现在她真的心里头难受。
南宫宸的薄唇紧紧地抿着,他无心弄哭乌晴羽,尽管他对乌晴羽没有男女之情,可是乌晴羽却是他最大的退路,无论是关于国家的大事,还是他感情上的私事。
气氛有些沉闷,亭子外面是艳阳高照,炙热而刺眼的阳光,将大地炙烤得发烫,亭子里也萦绕着一股热气,灼热的气息与沉默的气氛相得益彰,静静地煎熬着两个人的心绪。
“为什么不回答我?”沉默了许久,乌晴羽的哽咽终于忍住了,她双眼通红地看着南宫宸,死活要一个答案。
“不想回答。”南宫宸简单沉默地回答。
“是默认?”乌晴羽的眼泪又忍不住了,她伸手使劲地擦了一下眼泪。
“是,我很爱她,这一辈子都改不了了,除非我死了。”南宫宸突然说道,他盯着乌晴羽的眼睛,眼底的炙热几乎将乌晴羽烫伤,可是乌晴羽知道,这炙热的情感,不是源自于她,而是另一个叫安若雪的女子。
南宫宸从未在任何人的面前如此大胆地承认过自己对安若雪的感情,他有些冲动,却不后悔,说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你明白了吗?我可以为了她去死,也可以为了她活着,她不需要我,我可以离开,她需要我,我可以回来,只要我还活着。这一辈子,我的命里她就是永恒的存在,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乌晴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有些凝噎,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感觉南宫宸的话说得很用力,她第一次发现一段话竟然可以锋利比过利剑,割出一道不见伤口的伤。
“你真是卑鄙!懦弱!”乌晴羽许久才狠狠地骂道,南宫宸的话,像一记记火辣的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她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还以为人家多少是有些被她感动了,才松口带她回来,原来从头到尾人家压根就没有喜欢过她!
“既然你爱她,为什么不坚持下去?为什么又要答应我们的亲事?”乌晴羽继续说道:“南宫宸,我告诉你,既然你选择了我,我不会就这么让你羞辱,你爱她是吗?总有一天,你也会爱我!”
说罢,乌晴羽盯着南宫宸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很决然,带着一种莫名的孤独,令南宫宸有一瞬间失神。
这几天宫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玉玲珑的心情一直不好,南宫燕既着急又无奈,他也不知道玉玲珑为何突然就这么低落了,时时一副惶恐的模样,眼眸里总是带着一丝防备,不知道是在担心什么。
而南宫宸与乌晴羽之间那针锋相对的气氛,几乎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好在南宫宸似乎习惯了一直呆在皇子所,而乌晴羽这几天就像赌气一般,也未去找过南宫宸,只是偶遇时,那古怪的气氛,令人浑身都冒鸡皮疙瘩。
安若雪一直都是昏迷不醒,锦绣苑不必多说,自然就是一片沉闷,连向来活泼的半夏,都哭肿了眼睛,整日就是熬药,与陪在安若雪的身边,呆呆地看着安若雪。
“去,还是不去呢?”偌大的温泉池子里,一个低沉的嗓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雪白如女子的肌肤,紧致而光滑,墨发长垂,发梢漂浮在温热的水面上,显得妖娆而神秘,远远望去,像极了一位曼妙的女子。
可是近看,却可以发现,这位“女子”的胸膛结实而宽阔,阳刚与阴柔的完美结合,肩膀宽阔,哪里还看得出是个女子?明明就是一个绝代男子!
南宫钰捧起一把温水,轻柔地拍在了脸上,无奈这水不够冷,似乎不能熄灭他那疯狂的想法,他干脆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水中,许久未有动静,旁边伺候着的几个宫女都吓了一跳,这秦王不会是浸死了吧?
就在几个宫女犹豫着要不要去叫南宫钰的时候,南宫钰又抬起了头,凌乱的发丝随意地黏在他的肩头与脸颊上,乌木般幽黑的双眸里,如寒星点点,光芒冷而清,轻薄的双唇微微抿紧,带着一丝薄情之味。
……
南宫黎刚从宫外回来,烈日炎炎,他并未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需要出宫,这趟出宫,纯粹是为了安若雪,他温润白净的脸庞上,汗水顺着他的肌肤流下,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疲惫的模样,反而是眼底流露出一丝欣喜。
这是南宫黎特地出宫,为安若雪找来的药,不管怎么样,死马当作活马,也许能让安若雪苏醒过来呢?!
寂静而宽阔的宫道上,一个匆忙的身影,正朝着锦绣苑赶去,他穿着一身简单雅致的白袍,眉宇间掺杂着欣喜与焦急,步履急急,空中一层层的热浪袭来,他却没有皱一丝眉头。
“五皇子,赶着去哪里呢?”南宫黎怀里揣着带来的药,却在离锦绣苑不到片刻功夫路程的地方,被南宫钰拦住了,南宫钰怡然自得地坐在一课茂盛的树上,看到南宫黎之后,翩然跃下,如天降谪仙,鬓若刀裁,眉眼如画,一个男子如此貌美妖艳,世间少有。
“皇叔?”南宫黎看到南宫钰之后,神色不禁有些异样,但也只是瞬间的不同,很快,南宫黎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情,问道:“皇叔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钰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又伸了一个懒腰,慵懒地说道:“都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差点在树上睡着了。”
“等我?”南宫黎有些吃惊地看着南宫钰,眼里是浓浓的不解,南宫钰突然等他做什么?
南宫钰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南宫黎一眼,问道:“刚从宫外回来么?”
“嗯。”南宫黎迅速应道,心中却暗暗吃惊,南宫钰怎么会知道他刚从宫外回来?一路上南宫黎并未发现有什么跟着自己啊!
“是为她找药去了么?”南宫钰神情淡淡,看不出异常,只是语气听起来有些莫名的别扭,南宫钰会承认自己是带着一丝醋意吗?安若雪的病,他轻易可以治好,却死活要忍着不去救,自己还真是救这个女人救成习惯了,谁知转个眼,另一个男人屁颠屁颠地为她找药去了。
南宫黎倒也不否认,他既然已经做好了要得到安若雪的准备,自然不需要遮掩,现在江山与美人,都必须是他的囊中之物!
见南宫黎大方地承认了,南宫钰不禁露出了一丝笑颜,这小子倒还真是大胆啊,在他面前就那么轻易地承认了,比起南宫宸那害羞扭捏的模样,天差地别。
可是南宫钰知道,越是如此轻易地承认,越是证明爱得太肤浅,南宫黎将安若雪当做了一个目标,而南宫宸将安若雪当成了爱人,所以南宫黎说起安若雪的时候,眼底暴露的是占有欲和野心,而南宫宸流露的却是宠溺和羞涩。
否则就性子而言,南宫宸那个家伙,面对不喜欢的女人,是一点都不会害羞的!
“真是有点可笑。”南宫钰不由地感叹了一声:“一个找药,一个下药,何必呢?”
找药?下药?南宫黎有些不明白南宫钰是什么意思,他谨慎地问道:“什么意思?”
“这宫中利益关系复杂,大家倒也不用藏着掖着太久,玉昭仪不是你的人么?你可知道,她想置安若雪于死地?”南宫钰直截了当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南宫黎,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南宫黎与玉玲珑两个人起矛盾,玉玲珑的错,交给南宫黎去处罚,可能来得更刺激。
南宫黎眼神微变:“什么?”
“什么?你不如回去问问玉昭仪这些天为何坐立不安。”南宫钰的笑意有些凉,然后转身离去,流下南宫黎满心的疑惑与愤怒,没想到玉玲珑还是没有听他的话,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