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府呆了几日,很快就到了进宫的日子,安若雪与安正邦告别以后,便带着半夏她们返宫,这几日没有什么烦心事,只是与安正邦下下棋,聊一聊心里话,过得还算舒心。
只是一回到宫里,安若雪便又不得舒心了。
“哟,姐姐回来了啊!”刚进锦绣苑,就听到了一个令人恶心的声音,安若雪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安若雨。
安若雨穿得像花一样,艳俗而华丽,还未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脂粉味,安若雪是极其厌恶这种脂粉味的,她更喜欢清香,而安若雨恰好相反,她特别地喜爱这种华丽而浓烈的妆容,以及香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雨良人见到我,应该行礼吧?”安若雪眼里带着冷冷的笑意,大白天的令安若雨心生冷意。
这蠢货大概还不知道二姨娘和张敬宗已经去了阴曹地府了吧?安若雪一想到安若雨以后得知了这些事情后,那惊慌恐惧的脸,那悲伤痛苦的脸,就不禁有些迫不及待。
“你——”安若雨没想到安若雪居然第一句话,竟然是点明身份,安若雪确实比她的地位要高,按照礼仪,她必须行礼。
“我什么?宫中的规矩何时这么松散了?”安若雪眉眼含怒,站在那里竟然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她明明只是一个比安若雨大不了多少的小丫头,可是神色姿态都尊贵而威严,丝毫不似安若雨那样的显得渺小而可笑。
安若雨突然缩了缩脖子,跟在安若雨身后的川雨与小灵,都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安若雪,安若雨得知了今日安若雪要回宫,便特地来锦绣苑等着,她想带着川雨与小灵认清楚安若雪的脸,方便以后的行动。
这个安若雪,比起安若雨来说,确实要聪明多了呢,川雨与小灵相视一眼,这也难怪二姨娘和安少卿会走到这一步,虽然对安若雪的了解不深,但是从安若雪的说话动作来看,以及她眼中的神采,就知道这个丫头不好对付。
看来这一次张敬宗交给她们一个苦差了。
“见过雪美人!”安若雨咬着银牙,肺都要气炸了似的,她勉强行了一个礼,虽然动作僵硬而且表情古怪,但是安若雪还是很受用的,在安府的时候安若雨要注意身份,但只要口头上少许收敛一点即可,而在宫里,她却不得不行礼。
安若雪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安若雨,带着半夏她们直接进了屋子里,这无疑是给了安若雨重重一个耳光,安若雨忍着想讽刺怒骂的冲动,跟着安若雪进了屋子。
呵,还跟了进来呢!看来找自己有事啊!安若雪察觉到安若雨跟了进来以后,不禁有些好笑,安若雨果真是死性不改,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即使到了如今的地步,身份对比那么明显,竟然还那么可笑地在她面前折腾。
“不知道雨良人来这里有何事?”安若雪将其他的宫女都摒退了,只留下了半夏与秋香莺歌三个,而安若雨则是留下了川雨与小灵两人,安若雪喝着半夏倒好的茶水,淡淡地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听闻姐姐回了一趟家中,不知父亲身子可好?”安若雨假惺惺地随意问道。
不说起安正邦还好,一说起来安若雪的神色便更冷了,若不是二姨娘害死了老太君,安正邦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颓废?
“还好,劳烦妹妹挂心了。”安若雪客套地说道,这一番话却话中有话,安若雨自然是听不出,只有川雨与小灵听了出来,这话显然是将安若雨从安家撇了出去,完全不把安若雨当作安家的人。
无奈安若雨的脑子还不如两个丫鬟想得清楚,她今日来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来讽刺讽刺安若雪:“姐姐这几日在家中过得怎么样?”
“还算不错,怎么了?”
“只是姐姐不在的这几日,妹妹太孤单了,幸好有皇上陪着妹妹,安慰了妹妹几句,不然妹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安若雨有意无意地透露着南宫彦与她有接触的消息,像是在炫耀一般,其实她只是去了一趟养心殿,想请求南宫彦出宫,却被拒绝了。
安若雪微微一笑:“有皇上陪着妹妹,好事一件呢!”
“是呀,本来妹妹也想出宫回家中陪父亲一段时间,无奈皇上说姐姐已经回去了,又舍不得妹妹出宫去,便将妹妹留了下来。”安若雨说着说着,还不禁脸红了几分,颇有娇羞之色,而安若雪看着那娇羞的神色,怎么就有些忍不住想发笑呢?
如今战事迫在眉睫,而柳月如才刚登上后位,玉玲珑又还得宠,南宫彦会留着安若雨陪着她?这鬼话,恐怕也只有鬼才信了,不过安若雪也不愿揭穿安若雨,看着她演戏也是不错,这拙劣的演技,为什么上一世就能将自己骗得团团转呢?
“现在姐姐回来了,妹妹总算有个伴了。”安若雨没得到安若雪的回应,也觉得有些尴尬,她还以为安若雪会脸色不好,谁知安若雪却一脸的淡漠,反而示意她继续说。
她只好说了一句挺不咸不淡的话。
“是吗?”安若雪轻笑一声:“若是妹妹没有其他事情,不如先回去可好?姐姐有些乏了呢!”
安若雨还有一堆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安若雪下了逐客令,她脸色绯红,带着一丝尴尬和不悦,还不等安若雨回答,安若雪已经起身离开了,半夏随后,而秋香和莺歌则留下来送客。
“哼!”安若雨气得不行,可是又拿安若雪没有办法,她在那里坐着像木桩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离开了。
“真是厚脸皮。”莺歌看着安若雨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她还是很少看到有安若雨这般不要脸的人,从她跟在安若雪身边开始,就见识了安若雨无底线的作贱。
秋香憨笑一声:“习惯了就好。”
安若雪并没有休息,她只是到了房间里绣花,最近她几乎都没有碰针线,再这么搁置下去,手艺都要生疏了,想起了南宫婉韵也在学习绣花,安若雪想去南宫婉韵那里,与南宫婉韵一起绣花,教一教那个小丫头。
“半夏,将针线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婉韵公主那里!”安若雪对半夏说道。
“是。”
……
南宫婉韵正在埋头苦绣,柳月如的身子刚刚恢复不久,南宫婉韵可不敢荒废了母后交代过的事情,可是她此时心绪烦躁,手中的线自然也是混乱复杂,没几下她就将手中的针线扔在了一旁。
“公主在烦心什么呢?”一个宛转悠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如黄莺出谷,南宫婉韵一下就听出了是安若雪的声音,她也曾经交代过其他人,安若雪来的话不必禀告,直接让安若雪进来即可。
“若雪姐姐!”南宫婉韵可没把安若雪当作南宫彦的妃子,那样岂不是成了她的长辈了?她只把安若雪当作自己的姐姐一样。
“才刚进来呢,就听到公主唉声叹气,公主烦什么呢?”安若雪亲昵地挨着南宫婉韵坐了下来,然后看了看南宫婉韵刚才绣的那幅图,不禁笑了:“公主的手法反而退步了?”
“心烦意乱的,哪有心思绣这个呀?”南宫婉韵不好意思地将绣布给收了起来,小脸蛋红扑扑的。
安若雪笑道:“所以我才来找公主,公主要是闲来无事,不如与我一同绣花聊天,如何?”
“当然好!”南宫婉韵正愁没人陪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柳昊轩了,听说现在舅舅已经在替柳昊轩物色成亲对象,这让南宫婉韵很着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刚才说心烦意乱,是为什么?”安若雪将带来的绣布展开,然后拿出针线,准备好一切了以后,开始慢条斯理地绣制起来,随心问道。
南宫婉韵摆弄着衣袖,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不该跟安若雪说柳昊轩的事情,但是在这宫里,能与她说得来的人,也就安若雪了,她扭捏了一会儿,才小心地问:“若雪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安若雪怔住了,喜欢的人?她扭头看着南宫婉韵那双精致眸子,她喜欢的人,有着和南宫婉韵一样吸引人的眼眸,安若雪掩藏住了失落之色:“怎么了呢?”
“要是若雪姐姐喜欢的人,要跟其他人成亲了,姐姐会怎么办?”南宫婉韵忐忑极了,她觉得自己暗恋着柳昊轩的事情,说出来有些害羞,也有些丢脸,她身为尊贵的公主,却连喜欢一个人都是那么无能为力的事情。
安若雪显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手中的针顿在那里,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南宫宸与另一个女人拜堂成亲的画面,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真有一天,南宫宸对她彻底地失去了耐心,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她会怎么样?
不知道,安若雪突然觉得心里像要窒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