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宫婉韵那里回来以后,安若雪有些怅然若失,她想起了安正邦与瑜妃坐在茶楼里谈笑风生的模样,她心中的感觉,混乱不堪,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她已经很少看见父亲有那样的笑容,瑜妃这个女人……
“大小姐,你在公主那里用过午膳了吗?”现在已经是过了午膳的时辰,半夏回来以后告诉莺歌与秋香,说是安若雪回来的时候突然有事一个人走了,现在才回来,饭菜已经凉了,秋香问道。
“嗯,吃过了。”安若雪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
“大小姐,你这段时间怎么了?”半夏小心地凑到了安若雪旁边,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她觉得自从安若雪进宫选秀以后,整个人都有些变了,似乎有事情总是瞒着大家。
当然,半夏不是认为安若雪信不过她们,而是为安若雪担心,她担心安若雪有事情不告诉大家,独自一人承受,而半夏她们之所以想追随着安若雪来宫里,主要就是为了能替安若雪分担一些事情,保护她。
安若雪从沉思中回过神,晶莹透亮的双眸不解地看着半夏:“什么怎么了?”
“难道大小姐你没发现自从你选秀进宫以后,就怪怪的吗?好像有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我们了。”半夏委屈地说道,说着说着,眼里竟然有了盈盈泪光,她从小就在安若雪身边伺候着,对安若雪可是一片忠心,可是安若雪为什么渐渐地都不愿意与她说心里话了呢?
面对半夏伤心委屈的脸,安若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想什么去了呢?她之所以有些事不跟半夏她们说,只是不想她们担心而已,因为有许多事情,不是不信任,而是不说为好,不需要那么多人知道。
“傻丫头,脑袋瓜子里想什么呢!”安若雪好笑地弹了一下半夏的脑门,痛得半夏立马捂着脑袋痛呼起来:“大小姐你干嘛弹我嘛!”
看着这忍俊不禁的一幕,莺歌与秋香都不禁相视一笑,她们两个比起半夏,心思要成熟一点,对安若雪的决定,她们不会质疑,也无需多问,如果安若雪需要她们的时候,自然会说。
“就是要将你那脑袋瓜里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弹走呀!”安若雪轻笑着说道,她或许这段时间真的没有顾虑到半夏她们的感受,半夏这小丫头心里头肯定在胡思乱想了。
半夏嘟囔道:“奴婢也是关心大小姐嘛。”
“关心也不能胡思乱想!”安若雪抛开刚才的愁绪,她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是消沉的时候,下毒杀害老太君的凶手,以及父亲与瑜妃的事情,还要面对南宫黎,应付南宫彦……要说起来,确实事情很多。
最主要的是,安若雨不会善罢甘休,安若雪还得分出心思来对付安若雨。
“你们几个别闲着了,我和半夏刚才过来的时候,园子里的牡丹已经开了一些,你们几个去摘一些回来,用来沐浴吧。”安若雪想起了过来的时候,一处园子里牡丹盛放,便吩咐道。
“现在就有牡丹了呀?”半夏擦干眼泪,惊喜地问道,她倒没注意过经过的地方有牡丹呢!
“嗯,你们几个下午就去采些花瓣吧。”安若雪笑道。
“好!”在这宫里本来也无聊,不像在安府,偶尔还能出府去街上替主子们办些事,半夏听到要去采花,立马就高兴了起来,孩子气的模样,令在场的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留下了几个宫女忙碌着锦绣苑其他事情后,半夏与莺歌秋香三人便去采花去了,安若雪看着正在苑中修剪花草的几个宫女,淡声说道:“你们都去外面吧,将外面打扫打扫。”
“是!”
待苑中只剩下安若雪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叹了一口气,出声说道:“出来吧!”
空荡的锦绣苑里,除了安若雪的声音微微回荡之后,便寂静无声,可是很快,从一处偏僻的墙角,走出来了一个人影,他一直都藏在墙角的水缸后面,安若雪其实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南宫黎犹豫了片刻,才决定走出去,他躲在这水缸后面确实有点不雅。
“五皇子,你……”安若雪看着南宫黎有些难堪的脸色,无奈地叹气,似笑非笑的模样,没了上一次见到南宫黎时的冷漠,这让南宫黎有些难以理解。
一个人对自己是冷淡还是亲近,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安若雪的态度变化很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南宫黎开始捉摸不透安若雪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时而疏远时而又像老朋友一样,让他难以琢磨。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安若雪压下心头的厌恶,露出一张温和的笑颜,她可不能一直对南宫黎那么冷淡,万一南宫黎这家伙失去了耐心怎么办,虽然南宫黎的耐心丝毫不用担心,他善于伪装,更善于忍耐,否则上一世也不会被他骗得那么惨。
“想来看看你。”南宫黎迟疑一下,才缓缓说道。
“五皇子挂心了,只是现在身份不同,这样的话,容易被人发现,产生误会,对五皇子影响也不好。”安若雪善解人意地说道,最后一句点明了是为南宫黎着想。
南宫黎嘴角轻扬,他听到安若雪的话以后,心情竟然莫名地好了许多,安若雪这是在为他考虑吗?
爱上一个人,便不会过多地去怀疑她,南宫黎现在对安若雪几乎没有任何疑心,不管安若雪对他是冷淡又或是热情,他都能接受,只要安若雪对他能稍稍侧目,对他笑一笑,便可以将所有的失落都掩盖。
南宫黎这么谨慎而有野心的一个人,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他会是落入一个深深的陷阱里,无力逃脱,最终竟然也不想再逃脱……
“你这是在做什么?”南宫黎没有回答安若雪的话,对他影响不好也无所谓,在这宫里,没有钱和势力达不到的目的,他已经忍了那么多年,如今基础渐渐稳定了下来,他不必再躲躲藏藏,在其他皇子旁边做那个沉默寡言的透明人。
“没什么,这是棋谱,没事做就研究研究。”石桌上摆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安若雪从安府带出来的,母亲还在世时,偶尔会拿着那一本棋谱研究。
这本棋谱,对安若雪的意义非常,当初秦玉珂在安正邦迎娶二姨娘和三姨娘她们几房妾室时,她都会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那一本泛黄的棋谱,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这些,自然都是秦玉珂自己告诉安若雪的,安若雪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喜欢这样,可是慢慢的,她似乎明白了。
人生就像一盘棋,走错一步,便很可能会步步错,所以每一步都要谨慎,这一盘棋,决不能冲动,秦玉珂为了安府人丁兴旺,她忍了二姨娘她们,没人知道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研究着棋谱的时候,心里的痛苦,她在忍耐,也在规划着自己该走的那一步棋。
南宫黎饶有兴趣地翻看着那棋谱,而安若雪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南宫黎的影子正好遮盖在了安若雪的身上,姿势有些暧昧,南宫黎低头看着仿佛是靠着自己身上坐着一般的安若雪,心里不由得悸动了起来。
安若雪低着头看着桌子上棋谱,南宫黎的手正在翻着一页纸张,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没有丝毫凹凸不平的感觉,温润如玉,翻书的动作更像一种美景,令人悦目。
身子有意无意地往南宫黎的身上靠去,安若雪整个人都软绵绵地依托着南宫黎支撑着,她的动作无疑正撩拨着南宫黎的心,南宫黎感觉身子一僵,他翻书的动作也僵硬了。
“五皇子,你可喜欢下棋?”安若雪无视南宫黎僵硬的变化,她反而更加往南宫黎身上靠去,不自觉地蹭了几下,有意无意地问道。
“嗯,还行。”南宫黎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棋谱上了,感觉浑身都有些燥热,他靠近安若雪这一侧的手,微微动了动,往安若雪的的肩膀上搭去,可是在快要碰到的时候,他却又缩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黎突然间没有那个勇气,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安若雪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如果没有,为何突然动作如此暧昧,可是如果有,之前她的种种冷淡,又是为何?
“五皇子,你怎么了?”安若雪似乎察觉到了南宫黎的不对劲,她仰头看着南宫黎,南宫黎刚好也低头看着她,两个人面面相对,视线刚刚接触到,便又分开。
“没怎么,只是觉得这棋谱挺有意思的。”南宫黎笑道:“不知道何时能与你下一盘棋。”
安若雪先是一愣,尔后也随之笑了起来,她起身,长发随风扬起,拂过南宫黎的手指,麻麻酥酥的,说不出的感觉,带着一股清香:“总会有机会的。”
可是,安若雪的笑容并未到达眼底,她避开了南宫黎的注视,难道现在不就是在下一盘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