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雪被安排在了一座叫做锦绣苑的殿院里,柳贵妃住锦绣宫,而她住锦绣苑,这其中的意味,放在哪里都觉得是个巧合,可是放在这处处暗藏着斗争的宫里,可是别有心意。
“大小姐——不对,雪美人——”半夏习惯性地喊安若雪为大小姐,可是刚出口就察觉自己的称呼似乎不对,连忙改口。
“没人的时候你们还是照着以前那样叫我就好。”安若雪说道。
“是,大小姐,你说都进宫这么久了,怎么皇上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半夏担忧地说道,她生怕安若雪会受到冷落,安若雪吃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进宫,总不能进宫以后就被冷落在这里。
莺歌笑了起来:“你担心什么呀,皇上又不是要你做妃子,真是的。”
“不是要我做妃子,我就不能担心呀?”半夏嘟着嘴,嘀咕道:“我这也是为大小姐担心嘛,怕大小姐失望。”
“没什么好失望的,这段时间皇后重伤昏迷,皇上重情重义,在床边陪伴,忽略了我们也是正常的。”反而是安若雪开解起半夏来,她得知柳贵妃已经如愿当上了皇后以后,是在进宫以后,不过紧随着柳贵妃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也传遍了宫里。
秋香接着应道:“就是。”
“也在宫里呆了几天了,皇后重伤在床,我应当去看看吧?”安若雪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问其他人,她心情并不好,皇后重伤原与她没什么关系,只是皇后是南宫宸的母亲,她就无法平静下来了。
半夏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大小姐你说得有道理,还是去看看吧,万一其它的人去看那了,你没去,那皇后到时对你有意见怎么办?”
安若雪点点头:“嗯,将父亲为我带来的那些珍贵的补药都带上吧,虽然宫中不缺,但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半夏与秋香连忙去收拾了一些带去看皇后的礼物,而莺歌则是自觉地替安若雪上妆,她很喜欢替安若雪上妆,她的素颜本就很美,上妆时,仿佛是在雕刻一块已经接近完美的玉,将她雕刻得更加极致。
“化淡妆吧!”安若雪淡淡地说道,要是浓妆艳抹地去探望一个卧床养伤的人,就算当事人没看到,想必皇上看到了也不舒服,什么样的场合,做什么样的事情,是安若雪奉行的原则。
“好,大小姐化淡妆时也很美呢,像梨花一般动人。”莺歌笑道,她其实长得也秀致清丽,但人的容貌很奇怪,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她没有安若雪那般动人的气质,五官也无法那么精致,好在她不是一个善妒的女人,否则与安若雪生活在一起,可真是自卑死。
安若雪任由莺歌替自己打理妆容,眼睛直直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空洞而幽深,看不懂她在想什么,只是她的神情有些僵硬,莺歌想问几句,却欲言又止。
安若雪的思绪飘回了进宫的那一日,她乘着宫中迎接她的马车,一路上偶尔也会挑帘看看经过的地方,打发时间,而半夏与莺歌几个丫鬟则是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宫中的事情,安若雪心疼她们,原本要走路的,硬是让她们和自己一同坐马车进宫。
可是,安若雪看到了自己永远不想看到的一幕。
不远处的茶楼里,一扇临街半开的窗户里,坐着一男一女,女人年约三十,姿色凡凡,一看便是那性子温和之人,而另一个男人,则是安若雪最熟悉的,她的父亲,安正邦。
安正邦与那女子说说笑笑,神情温柔,时不时身后替那女子挽起垂落的刘海,仿佛一对正情深似海的年轻夫妻一般,安若雪感觉周围所有的景色都空了,一片漆黑,她的瞳孔唯一还能进入的画面,便是自己的父亲,与另一个女人亲密的画面。
从老太君说,近来安正邦时常不归家的消息里,安若雪曾经往这一方面怀疑过,因为父亲在朝中从不参与党派,也无拥护者,他若是有朝事需要商量,会在早朝时直接向南宫彦提出,又或者去找南宫彦,并不会这么三番五次地出门说是与同僚商议。
只是,安若雪不想确认这一猜想,母亲才去世多久?父亲怎么能与另一个女子如此亲热?安若雪放下了帘子,她不想让半夏与莺歌她们发现。
从那一刻起,安若雪的心里仿佛搁了一根刺,她忽略不了,又扯不出来,只能生生的难受着。
“大小姐……大小姐?”许久,安若雪才从莺歌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原来已经上妆完了,只需要换上衣裳即可。
“好了吗?”安若雪看着铜镜中粉腮玉颜的自己,才发觉自己已经出神了这么久。
“是呢,大小姐一直在走神,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莺歌在梳妆盒中挑选着首饰:“大小姐,您要哪一支耳坠?”
安若雪随意地扫了扫那一对对精致的耳坠,说道:“就那一堆琉璃白玉坠吧。”
“好。”
……
如今的皇后,也就是曾经的柳贵妃,她依旧住在锦绣宫,由于身子的原因,暂且不方便移到凤仪殿去,司马明珠已经关在了冷宫中,不在凤仪殿。
“这位是?”走到锦绣宫外面,一位小太监拦住了安若雪。
“这位小公公,我是新进宫的美人,听闻皇后身子不爽,特地来探望探望。”安若雪一身白衣胜雪,貌若天仙,小公公看到她对自己笑以后,脸竟然红了一下,他也知道新进宫的美人是谁,因为就安若雪封的嫔位最高,其他的都是良人或者依旧是以秀女的身份进宫。
想必这就是安正邦尚书的大千金了吧,据说皇上对这位安大千金很是欣赏,让她进去应该没事。
“是这样啊,那美人请进吧!”小公公说道。
“谢谢小公公。”安若雪身后跟着半夏与莺歌,而秋香则留在了锦绣苑。
南宫彦坐在床头,看着床上脸色雪白的女人,他不禁自责,自己派了人监视司马明珠的话,为何不直接软禁?不然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而且柳月如在最后关头义无反顾地替他挡着那一刀,这个女人可真傻!
“皇上,雪美人来了!”小盛子匆匆附在南宫彦耳边说道。
安若雪来了?南宫彦有些吃惊,他扭头一看,果然,安若雪正走了进来,见到他以后便行礼问安,他疲惫地说道:“起来吧。”
“皇上,皇后她好些了没?”安若雪看着床上那虚弱的女人,也有些担忧,不是假装出来的那种担忧,而是发自内心,虽然柳皇后对她的好,大部分是有所图谋,可是至少是在帮她而不是害她,加上有了南宫宸这一层关系,安若雪对柳皇后也无法忽视不理。
南宫彦叹了一口气:“太医说,皇后十天之内如果还不醒来,可能就会这样……睡着一辈子了。”
这么严重?安若雪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南宫宸得知了这个消息,恐怕会担心得不得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南宫彦看着安若雪身后半夏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堆东西,问道。
“回皇上,臣妾刚进宫,从家中带来了一些珍贵的药材,想给皇后送来,不管用不用得上,臣妾都希望皇后可以早些醒来,也让皇上放心。”安若雪语气诚恳,望着南宫彦的眼神,竟然挑不出一点伪装。
南宫彦心中有些暖意,这段时间来探望皇后的嫔妃很多,但是个个都是做做样子,南宫彦怎么看不出她们眼中的虚浮?
“放那里吧。”南宫彦将视线转回床上的柳皇后身上,他轻轻地执起柳皇后的手,那只手曾经在他最烦闷困惑的时候,陪他下棋,替他沏茶,为他做点心,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可是现在,却了无生气,毫无血色,白得吓人。
“是,臣妾先行下去了,不然会打扰到皇后休息呢。”安若雪轻声说道,南宫彦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安若雪对半夏与莺歌道:“走吧。”
南宫彦听着安若雪她们的脚步声远去,他又回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药,安若雪是第一个来看皇后的新进宫的嫔妃,其他的人,没一个来过,包括安若雨。
倒是很会做人,很会抓住机会讨好,南宫彦轻轻放下柳皇后的手,然后说道:“皇后,你快些醒来,朕想要你说句话。”
可惜,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南宫彦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他起身吩咐旁边的人:“照顾好皇后。”
“是,皇上!”
南宫彦还有要事要处理,最近北国实在太嚣张,光是一个兰石国,他们就花了不少力气去对付,这一个小如指头的国家,兵源不绝,南宫彦自然知道其中猫腻,恐怕是北国在为兰石国输送兵力,北国甚是狡诈,他们有心撕毁盟约,但是又不想到时万一失败了要承受那么严重的后果,于是便借刀杀人,成功了,他们就可以越过兰石国直接掌控大玥国,失败了,就可以将一切的责任都推给兰石国,他们还可以继续和大玥国在表面上维持着盟国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