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南宫黎的话,让安若雪几乎是一夜未眠,由于熬夜,双眼泛红,如同哭过一般,吓得半夏以为安若雪出了什么事,反复问了好些遍,才肯相信安若雪没事。
“大小姐,还有几日就要殿试了,你紧张不紧张?”半夏一边替安若雪替安若雪上妆,一边好奇地问道,她一路过来,看到有些院子里的秀女们都在那里谈论,面色紧张语速急促,挺紧张的模样!
“有什么值得紧张?”安若雪直自己挑选了一只梨花簪,在铜镜面前试着看看效果,道:“紧张也没用,这本来就不是单纯的选秀,今年的选秀说白了便是一场皇家争夺势力的战争。”
上一世南宫黎打败了其他的竞争对手后,南宫彦便立马就退位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南宫彦也许是厌恶了宫中的丑陋现象,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接连死去,死了心,不如将这一切烦恼都抛给南宫黎,南宫彦心里也很清楚,南宫黎的狠辣程度不亚于当年的他,若是还不退位,南宫黎的心思恐怕就要动到他身上来了!
看来南宫黎暗地里培养的势力不小,否则他没那个胆子说出昨晚那些话,难道就不怕安若雪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吗?
半夏瘪嘴不再多说,她实在是不愿意安若雪卷入这皇宫纷争中,可是安若雪自己都不介意,她一个做丫鬟的,说了也是徒然,只能默默地帮着安若雪做些利索能力的事情。
看着铜镜中那张巴掌大的精致脸庞,比起水莲更纯净几分,比起牡丹,更艳丽几分,容貌与气质皆佳,安若雪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眼里毫无欣喜,姿色非凡又如何?
因为容貌的出众,因为家世的非凡,接近她的人有几个是真心待她?爱她如玉的容颜,爱她显赫的家世,又有谁爱过她的内心?
“好了,大小姐!”半夏忙活了一会儿以后,欢快地说道,今日安若雪要训练的是基本的舞姿,会有许多秀女一起,由几个姑姑集中教导,半夏要替安若雪化一个美美的妆容,去艳惊四座!
安若雪的三千青丝被半夏一双巧手交拧于左上侧,悬空而托,在交集处插上一支雪白的梨花簪,簪尾的梨花簇拥成团却又清晰可分,雕刻精细繁华,衬上安若雪那洁白细腻的粉颈与脸颊,美不可言,舞者需媚,半夏便在安若雪的眉眼处染上了烟熏脂,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更显明亮,带着一丝媚意,回眸时秋波婉转,低眉时娇羞而不失诱惑,柳叶一般微微弯起的秀眉,额中点着一朵红白交间的花朵,粉嫩的唇上染上了丹红,显得鲜艳欲滴,像一颗熟透的草莓。
一身石榴色的曳地轻纱裙,带着热情的张扬感,腰间的碧绿腰带勾勒出了安若雪纤细的腰身,整个人如同从镜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连半夏都忍不住喜欢。
“大小姐,好美啊!”半夏看着安若雪站起来,那模样哪里还像个秀女,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贫嘴!”安若雪笑着嗔骂了一句,她知道半夏说的是发自内心的,半夏嘟着嘴,眼里却还带着欣喜的光芒:“半夏说的是实话嘛!”
安若雪自己也走到了一面落地铜镜前,果然很惊艳,可是她的心情却不如半夏欣喜,她并不喜欢南宫彦,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去获得他的宠爱,无非就是为了复仇,女为悦己者容,她没有悦己者,便也没心思整理妆容。
而且,自己还未找到人可以帮她修复处子之身,外表再美,一个已经失贞的女人,南宫彦是不可能接受的,想到这里,安若雪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一些,她离开铜镜面前,往外面走去:“走吧。”
一起训练学舞的地方叫做“百媚宫”,这个名字倒是令安若雪记忆犹新,她当初为后时最爱去那里闲坐,里面本就是那些戏子和琴师们住的地方,她喜欢在那里看上一两出戏,或者听一听琴曲。
物是人非,安若雪站在那宫殿外,看着头上的牌匾,金黄的大字龙飞凤舞一般,在阳光下折射着光芒,她仿佛觉得有些刺眼,不禁微微闭上了眼睛。
“大小姐,我们进去吧!”半夏听着里面传来了秀女们的嬉闹声,生怕安若雪会迟到被姑姑训斥,连忙催促道。
“嗯。”安若雪睁开双眸,眼里多了一丝坚定。
学习舞蹈自然是要穿得美丽可人,平日都是穿得规规矩矩的秀女们,今日却穿得轻薄诱人,隐约可见那洁白的肌肤和曼妙的曲线,安若雪的出现,却令她们失了颜色。
安若雨与董青青也在其中,她们一个穿着露肩的白色流苏裙,一个则是穿着天蓝色水缎百褶裙,在一群秀女里本是出色,却被刚来的安若雪抢了风头,安若雨看着大家的议论话题由她转向了安若雪以后,心里越加不平衡。
“狐狸精!”安若雨小声地咒骂了一句,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身边的几个秀女听见,安若雪今日的妆容确实有些狐媚。
“雨姐姐,你就少说一句吧!”董青青借机假意劝道,安若雨这个没脑子的,肯定越劝越不听。
果然,安若雨瞪了董青青一眼,声音再次提高:“少说什么?我说错了吗?她勾引四皇子的事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这几句话,如同扔下了一个炸雷一般,由安若雨开头,其他人立马就纷纷议论起来,看着安若雪的眼神也变得厌恶,她们一直都嫉妒安若雪在射箭场与南宫彦的接触,加上还有与四皇子的传闻,凭什么好事都让这个女人占全了?
“要不是因为她,四皇子早就随着李大元帅出征了呢!真是个祸害!”安若雨不罢休地继续说道,她是铁心要与安若雪撕破脸皮,不必再在众人面前维护姐妹情深的模样。
只要当上了妃子,就等于脱离了安家,又何必再担心老太君和父亲?安若雨心里愤愤地想,要是被旁边的董青青知道了她的这番心思,估计又要骂她是蠢货了!
“就是,真是不检点,还是个秀女就跟皇子勾搭不清……”
“传出去,皇上与自己的儿子争同一个女人,真是大笑话!”
“不就是长得好看吗?狐狸精!”
……
大家集聚在一起的怨气顿时全部都爆发了出来,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后宫如战场,不见硝烟却比战场的硝烟更盛,不见坟墓却比坟墓的尸体更多。
女人的嫉妒之心,就犹如男人的权势野心,都是不可小觑。
“你们胡说什么!”半夏替安若雪愤愤不平地出声,可是她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秀女们的议论声中,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一旁的姑姑们居然都不帮忙平息。
安若雪的思绪却停留在安若雨说的话上,南宫宸因为她所以不肯与舅舅一同出征?她算了一下时间,才惊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北国撕毁盟约,与其他附属国一同侵犯大玥国,李大元帅出征迎战,却被人莫名冤枉成谋反,当然,安若雪如今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安若雨搞的鬼。
“你说的可是真的?”安若雪的声音不大,却在一群纷争中显得那么有穿透力,大家愣了一下,才发现安若雪是在对安若雨问话。
安若雨想都没想:“当然是真的!”
“四皇子不肯出征?”安若雪似乎不相信。
“还不是因为你?也不知道你学了什么妖术,迷惑人心!”安若雨恨恨地看着安若雪,那张美丽的脸,就是她这辈子最厌恶的东西!
安若雪没想到南宫宸会因为她而这么傻,李大元帅在被陷害之前,出征数次,皆是胜利而归,若是南宫宸此时与李大元帅一同前去,必定会立下战功,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好了好了,都回到自己的位置,闹什么!”进来了有一会的荣秋,听教舞的姑姑说了大概情况后,黑着脸大声训斥道,她收了安若雪那么多钱,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而且上一次射箭场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安若雪很可能会成为一代宠妃,她可不敢得罪。
秀女们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她们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讽刺讽刺安若雪,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收尾了,但是荣秋出了名的严厉,而且又是个资深老姑姑,得罪了没什么好处。
安若雪心不在焉地在百媚宫练习了一个上午,她突然想去找南宫宸聊一聊,如果被南宫黎或者南宫灏他们率先想到了这一点,随着李大元帅出征的话,后悔也迟了。
“大小姐,她们都是嫉妒,你不要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半夏看着安若雪一路上都有些失神,以为她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难过,连忙安慰道。
“没事。”安若雪摇头道。
“真的没事吗?可是大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啊!”半夏忐忑地说。
安若雪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很难看吗?
走着走着,安若雪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快到兰芝院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站在兰芝院门口,身后带着一众宫女与太监,排场很大,而安若雨与董青青先回的兰芝院,正好碰上,正低着头站在那里,很恭敬的模样。
“那是不是皇后娘娘?”半夏惊呼一声,她虽然还没见过皇后娘娘,但是看那穿的衣裳,明黄色的凤炮也只有皇后能穿,其他妃子的裙裳上不可能绣着凤凰。
“嗯,是。”安若雪脚步不停,依旧是朝着兰芝院走去,皇后则是站在那里,一双凌厉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走近的安若雪,冰冷得令人心慌,半夏第一次见到皇后,被她这么一盯着,感觉腿都有点软了,战战兢兢地跟在安若雪身后,走到了皇后的面前。
安若雪行礼请安:“若雪给皇后娘娘请安!”
“安大小姐,不知你是否有时间跟本宫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