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雪的马车行至半路时,突然听到了一阵骚动,随即马车便剧烈地摇动了起来,安若雪和几个丫鬟差点倒做一团。
“怎么了?”安若雪高声质问外面驾车的车夫。
“怎么没有回答?”莺歌疑惑地嘀咕,本来她们几个丫鬟是不能与安若雪一起坐马车里面的,是安若雪心疼她们,要是莺歌是在下面跟着走,也许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在街上,又不是郊外,可是外面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刚才突然的骚动。
安若雪拦住了莺歌,示意她先别下去,暂时等一等,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
坐在最靠近车帘处的秋香,小心地挑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顿时背脊一僵,安若雪发觉了秋香的不对劲以后,问道:“秋香,外面怎么了?为何一点响动都没有?”
秋香看着外面湍急的河流,她从来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事情,明明是在街上,掀开帘子却看到了一条灰蒙蒙的河流,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那“哗哗”的流水声,显示着这条河流的河水湍急。
至于周围,完全是混沌初开一般,安若雪挑开了窗帘子也看到了那惨败的景象,便明白了秋香为什么不吭声了。
“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半夏发现了不对劲以后,惊呼了起来。
安若雪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场面,她的记忆里,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过这么奇怪的事情,看着半夏惊慌的模样,安若雪安抚道:“都先不要慌,坐在这里不要动。”
莺歌仔细地查看了周围的环境,前后都是河流,两侧则根本看不清东西,她心下已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安若雪和半夏她们都是从小在京城深院中长大,未曾经过江湖险恶,而莺歌本身则是江湖中人,只是被人委派过来随身保护安若雪,江湖上的各种稀奇之事她多少知道一点。
“大小姐,您有没有觉得今日驾车的车夫有些面生?”莺歌试探着问道。
听莺歌这么一说,安若雪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个车夫的样子,似乎与以前安府的车夫容貌不同,而且安若雪上车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看不太清楚,当时安若雪只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便四处张望,忽略了车夫的神态,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可疑。
“你是说那个车夫有问题?”秋香问道。
“我现在想起来,似乎真有一些不对劲,莺歌你说说你的看法。”安若雪看出了莺歌好像知道些什么。
莺歌沉思了一会儿,也顾不得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这是江湖上一种幻术,能让人产生严重的幻觉,而且就算自己清楚自己是在幻境之中,也很难走出去,我想我们是被人施了幻术,我们面前的河流只是我们的幻觉罢了,但是若真的强行走过去,会淹死。”
“这只是幻觉,也会淹死么?”安若雪有些不可置信。
“嗯,这就是这种幻术的恐怖之处,大小姐,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莺歌冷静地说道。
几个人只得坐在马车里,个个脸色凝重一声不吭,只有外面那越来越大的流水声在耳边作响,安若雪的眉头也开始越皱越深,难道今日要葬在一个幻境里?
“老爷,都布置好了。”郊外的农院里,一个浓眉男子推门而入,抱拳向院中的一个男人汇报。
站在院中等消息的男人正是张敬宗,而前来汇报的男子,则是刚才还在安若雪的马车上驾车的车夫。
“有没有观察一会儿?”张敬宗阴冷的目光转了过来,而疯疯癫癫的二姨娘则依旧是抱着一个木板在一旁痴痴发笑。
“我陆沉出马,自然是周全,张老爷大可放心!”车夫名叫陆沉,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幻术师,他被张敬宗请来除掉安若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安府附近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便冒充车夫,借机除掉安若雪。
张敬宗在江南忙碌了一段时间,前不久安正邦下江南查处贪官污吏,张敬宗在江南一带的生意许多都与官场勾结,为了让自己不被那些落马的贪官牵连,他花了不少心思,同时对安家的怨恨也越来越大。
安若雪害了二姨娘和安少卿,而现在安正邦又来断张敬宗的财路,张敬宗这两笔账一起算了!
“放心归放心,可不能出什么纰漏!”张敬宗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神志不清的模样,心中怒恨交加,安家是官家,在京城里的名声不小,杀了安若雪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他必须谨慎,选择陆沉是因为陆沉的幻术可以杀人于无形,待马车到了李府后,里面便只有几具尸体。
“您就等着好消息吧!”陆沉信誓旦旦。
“怎么会有水漫进来?”安若雪眼尖地发现马车的底缝里有水珠挤出来,她用鞋尖轻轻蹭了一下,鞋尖的布料立马湿透了,看来莺歌说的话十分正确,这幻境如此真实,如果强行渡水,只怕全部会葬身水底。
半夏小心地护着安若雪,生怕安若雪受伤,这不经意地小动作,让安若雪在生死关头心中涌现出一丝感动,她拍拍半夏的肩膀,这丫头明明自己也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了,还想着保护她。
“这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安若雪问道。
“莺歌也不是很清楚这些,只是听说过有这种幻术,怎么破除的话,并不清楚。”莺歌沉重地说道,她的任务是保护安若雪,如果安若雪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交代?
大街上,许多人都对那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感到诧异,怎么没有车夫驾驭,这马儿自己跑得那么畅通?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车内的安若雪她们,完全听不到外面的议论纷纷,能听到的只有河水声。
“那不是美人的马车?”南宫钰的马车在街上悠闲地逛着,京城变化虽大,但是不变的依旧是繁华。
兰馨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辆眼熟的马车印入眼帘,而且最奇怪的是,没有车夫。
南宫宸和南宫钰正在谈事,听到兰馨的话,都不约而同地酱视线投向了马车外面,果然是安若雪的马车正与他们的马车并头行驶,只是不见车夫人。
明明是寒冷的天气,可是南宫宸却觉得那辆马车周围似乎有一团火在烧一般,将空气都烧得有些热浪滚滚,像一堵气墙,南宫钰也看出了不对劲,两个人同时说道:“跟着那辆马车。”
驾车的小厮哪敢怠慢,他跟了南宫钰多年,自然是清楚自己主子的意思,他特地加快了速度,跟上了那辆马车,保持着水平前进。
安若雪的马车很明显是往李府赶去,南宫宸不知道一辆没有车夫驾驭的马车,怎么会这么准确地找到方向,那头马似乎是中了邪一般,不需要人带领方向。
“我去看看。”南宫宸直觉这里面有猫腻,他对南宫钰短促地说了一声,便直接下了马车,提身飞至安若雪那辆马车之上,坐在了车夫驾马的位置,速度之快,令南宫钰不禁感叹:“宸儿的武功好像又见涨了。”
南宫宸将马车放慢了速度,然后扭头掀开了帘子,里面正对着坐着的便是安若雪,她双目紧闭,脸色略显苍白,眉头拧在一起似乎很难受,而其他几个丫鬟也是如此,南宫宸看了一眼莺歌,连莺歌也中招了。
马车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南宫宸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将厚重的帘子撩开绑好,然后想将马车叫停,可是那头马完全不听使唤,南宫宸只好转身钻进了马车里面,想将安若雪她们叫醒,但是摇了摇几人,完全没反应。
南宫宸对车内的那股香味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时南宫钰也突然出现在了马车上,他一闻到那种香味,剑眉一拧:“这是幻魂散,她们几个应该是中了幻术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南宫宸问道。
南宫钰将腰间的墨玉摘了下来,丝毫都不在意地将它砸在了马车坚硬的窗沿上,看起来坚硬的墨玉瞬间就碎了一角,一股清香在幻魂散中蔓延开来,南宫钰道:“你不记得这种幻术了吗?在江南的时候我教过你。”
“这块墨玉里装的是解药?”
“嗯,这是可以唤醒她们意识的药香,但是需要一段时间,这辆马车一直不停,估计是已经被人下了蛊,一旦到了那个人设定的终点,如果到终点之前安若雪她们还不醒过来的话,那这药也无济于事了。”
南宫宸将破碎的墨玉放在安若雪的鼻间,希望这样药香可以浓烈一些,可以早些将她唤醒,可是安若雪只是眉头动了一动,并没有醒过来。
“我们就不能先把她们带下马车?”
“不能,只要她没有苏醒,马车又到了终点的话,不论她在哪里都会必死无疑,这种恶毒的幻术,只有江湖上的绝尘子擅长精通,谁会请他来京城对安若雪不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