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3岁时我问他:“你妈好,还是爸好?”他笑笑,答非所问地说:“钱好!”我又问他:“钱咋好?”
他说:“钱有三好:可买吃的,玩的,爸妈也好。”说得我哈哈大笑,三岁娃娃竟然都知道钱有“三好”。
说来也巧,过不几天,我就有了个来钱的机会。朋友们请我一块儿在仙鹤楼聚会。“五粮液”召唤我们去谈女人,谈家常,谈社会,最后才亮出吃这顿饭的底牌,谈到他们单位要盖家属楼,钱到位了就是缺钢材,并一致把希望寄托于我,说“老吴江在商业混事多年,有办法。条件是每搞到一吨螺纹钢就给百元奖励,多多益善。”我好感动啊,我真的就给某单位搞到了三十吨螺纹钢。
楼盖好了,人也住进去了,就是不见朋友回应,3000元奖励呀更是杳无音信石沉大海。这是那个物资极为匮乏的年代,我也不知自己咋就有那样的能耐!
20世纪90年代中的一天夜里,有个西装革履、戴有狗链那样粗壮项链的客商带着我上海朋友的信件来访,说是要搞废旧变压器里面的铜丝,说好的报酬也很丰厚。我想起了某县电力局局长子路,我在位时曾给他发表过许多杂文式小说,过从甚密,我一个电话过去也就真的为上海朋友的朋友办成了这件事。然而,当我来到绿洲饭店去找这位客商时,他却早已溜之大吉,挣钱梦又一次成了泡影。第三次是5年前发生的事。密友子贡半夜伴着一位女友来家敲门,给我送来了一部厚厚的文稿,说是某公司老板为了树碑立传花3万元请一位作家写的,可这部文稿疙瘩太多根本不能用。大骂那位作家不是个东西,钱拿走了,却不改稿,务必请求吴老师为之加工补充,给我戴了许多高头帽,说只有吴老才能收拾这个“烂摊子”,说定的报酬为3000元。
说实在的,在经过上面两次哄骗之后,即使我是个傻蛋也有了警觉。我真想说“那么,请你先把劳务费开了吧。”我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想到自己已经退休在医院里养病,反正闲也是闲着。这样送上门来的钱不要岂不真的成了傻瓜。吃苦我是不怕的,我本来就是个苦人。我大约花了两个多月时间,几乎费尽心机,等于是把他那部文稿重新改写组合了一遍,费的劲可是大了。
一个电话过去,子贡感冒发烧,文稿却由他的女友拿走了。说是子贡隔日即来付酬感谢。但等不见子贡,3个月过去了。由于这次我费的心思太多,且是在病中给他完成的,下决心非要找到子贡讨个说法不可。而人的失踪除非警察一般人是找不到的。于是找到他的公司,老板说为这部稿子我20万元也给他了。他早已离开公司,你还是找他要吧。这回我真傻眼了。大约历经半年,到处打听找不到他的下落,手机更换了号码,按家庭住址寻找已是人去楼空。一次散步,终于在报社门口的一个自行车修理铺让我撞上了。他给我的是个侧背影,并留有李逵那样的络腮胡子。“是子贡同志吗?别来无恙!”他愣住了。我好不容易才讨回了他减半的一千五百元。文人下海曾一度吸引了我。就因为这三件事的刺激引起了我的谨慎思索。钱的确是好,钱将能帮助我办许多好事。我想挣钱,而钱却不想我。我与钱无缘啊!更让我痛心的是我只要把一只脚伸进海水,初试海水凉冷,我就会倏地失去一些我一直诚信地维系着的朋友。不是我嫌弃他们,而是他们在躲避着我、拒绝着我!
那么,这个“钱好”是我们一般人都能挣得的吗?!
NO!NO!NO!够吃够花足矣,从此,我再没敢做来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