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第N 次悄悄地来到她的床前,他们是多年的夫妻,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孙子孙女都上大学了。他自我感觉良好,还没活到老态龙钟,老到动弹不得,倒是恰恰相反,由于生活的舒心满足和所有人间愁苦的消逝,使得他反而有了年轻人的那种心态、欲念和无以名状的冲动。
“您是好人,真的是好人!”他颤颤巍巍前言不搭后语,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而她却一股劲儿地看书看书,装一副正儿八经女皇似的神圣模样,坚决地不理不睬。
“您难道要我跪下吗?夫人!我到底犯了啥?我是不会强迫任何人的,你他妈的也别太不知趣了,别太骄横了。你要让我冻感冒了啊……”他依然站在那里喃喃地说,颇感失望地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然后,他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去躺下。
说实在,要是把老子逼急了……他愤愤地想到:道德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与其让这种凶残的道德杀戮人的自然属性,长期地过这种有名无实的空壳的夫妻生活,我倒不如让这个虚假的道德外壳见鬼去吧!
法律呢?他又想到:我一点也没想要违反法律!可有人却想利用自己不想违法这个弱点面对自己实施非人道的长期“封锁”“禁锢”“往死里整”哩?那我就真的要任其宰割,置之于死地而不闻不问了吗?不,不!
绝不!我必须进行坚决的自卫和抗争。说实在的,我要找个女人并不是件太难的事,可以说是随便。真的,我明天就去找一个。或者,先礼而后兵,向单位党组织、街道办事处、妇联、民政局、派出所、市长那里去公开备个案,承认自己受不了了,她用冷战的方式快把我逼疯了。我管它呢?我总不能被自己的女人活活地整死吧,整死了还不知是咋死的。是的,弗洛伊德说的性是本能,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最底线,超出了这根底线光讲道德,装正儿八经,那就不是个人,甚至连低等动物昆虫都不是……他想了大半夜,气得七窍冒烟,直到天快亮时,才入睡。他不知何时梦见了一头硕大的北极熊把他扑倒,它还骑在他的身上胡乱地舔吻着,热烈地吻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挣扎着喊道:“他妈的,北极熊,你要把人都压死了啊……”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啊,是你……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你真的就想一下子把我憋死吗?你的心好狠啊!”
“你恨我是吗?想离开我是吗?”她笑着问。
“哪能呀,没有没有,你怕是做梦了,是吧。”他紧紧地搂着她吻她。
(原载于2001年1月21日《银川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