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人幽默,对时弊喜欢讽刺。
1908年,光绪、慈禧相继“驾崩”,所谓两重“国丧”,成都官府令老百姓家家贴挽联,其中就有这样的挽联,“洒几滴普通泪,死两个特别人”,后被官府察觉,斥为大逆不敬,罚大洋五块。不久,该户又贴联云,“熬几个酸字眼,罚几块大洋钱。”看来没完没了了。
这是智慧的四川人爱耍个幽默把戏,善于冷嘲热讽,以解百姓心头的一腔郁闷。北方人耿直,对于时弊爱正面抗争。
这是年前的事,某单位一书法家调到外地工作,因同情一独身女人住高楼生活不便,临走时将一套煤气灶交付她使用,免她每天上下提煤之苦。后被单位领导发觉,令该女将灶具交某党员处长,否则要给她以每月扣罚奖金的惩处,该女见事荒诞不经,一看便知有人溜须让她垫底,便宁罚不交,干脆连工资也不领了,宁愿求友借贷度日,此事已拖下一年多。
该女是北方人,性情豪放粗犷,她坚持的是一种抵制歪风必胜的信念。当然这种不会拐弯的做法比常人要多吃苦头。此事最近已让区纪检委察觉,可以相信最终会得到上级党委的公正解决。
南方人柔和善变,对于时弊爱用以柔克刚的方式处理。这事发生在前年的那次登记党员。某党员编辑因脑子有事听而不闻,恍恍惚惚竟没听清登记只限定一天时间。过期不登即视为自动脱党。他老先生神魂悠悠却不知去了何方,派人到处寻找才知他外出组稿。电话是间接打通了的,但回来交表已误两天时间。
这么严肃的事,他竟当做儿戏,问题十分严重。领导反复研究,觉得该党员平日工作表现一贯积极,不给他登记又说不过去,便要他作检讨。他检讨说,因某局要他编一本20万字的报告文学集,要稿时间太急,他要组织一批作者撰写。布置党员登记时脑子转向,没能听清,实在不是有意。不行,这哪像个检讨,让其再三检讨还是不能深刻。为了帮助他登记过关,有人建议可否请一位有经验的老同志辅导启发,他欣然同意。事后这位编辑在一次党员会议上说那次登记,书记帮了他的大忙,他给代书者抱去两个西瓜表示酬谢云云。这位党员受了委屈,以自己的玩笑方式作了宣泄,被一些人誉为南方人的机智可爱。领导丢了面子真还拿他没治,因为惯性的过火做法致使领导自己陷入被动,而他只不过作了个实事求是的阐述罢了。
宁夏人爱装疯卖傻,对于时弊常以傻冒方式对待。
最近,某环山公路十字路口,有一交通警察拦下十几辆拉沙子的手扶突击检查,他宣称凡未带执照者一律按每辆车罚款20元处理。一个个都罚过去了,最后剩下个固原籍老乡,他那天是赤膊开车,穿条红裤衩屁股上还有个裂口。烟也掏不出一根,哪还有钱?他面对威严无比的警察只是傻笑。他说,我以车子和沙子抵押行不?不的话,你要我把车开到哪达我就开到哪达,行不?警察见那十多辆车已经开走,点点钞票,这趟罚款已得200多元。对于这位“好兵帅克式”的傻冒你还能剥他的裤衩?只好把他放行。
我们的新闻媒介常常批评底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就从不肯作些反思,我们的一些执权执政执法的大小官员,自己从不摸摸心窝都闹了些啥,不想想我们的某些乌七八糟形而上学荒谬绝伦,必将遭到老百姓的诟病和抵制。
抵制的方式将会因人而异,无论古人、今人都能百花齐放,让你啼笑皆非,绝不千篇一律。人么,生存总是第一位的。把官员当父母孝敬的老百姓,当不幸遇上这类事,弄得喘不过气时,他总有办法应对,而绝不会真让尿把人憋死的。不要说是个大活人,就是个最老实巴交最温文尔雅的驴在逼急了时也会尥蹶子哩!
切望我们的同志以此为训为戒!
(原载1993年9月2日《宁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