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喜的是,梅雪盛这辈子注定都是福薄的人,皇上都要来接她入宫了,可她却在两天前命丧火海,想到如此,梅琴冉就觉得开心。
梅家上下找了梅言两个时辰都无果,朝廷来的那位公公也很无奈,有这样的好事竟然没人出来认,他也只能先行回到驿站休息,再作打算。
“等等,这位公公,您看你们要找的玉箫是这个吗?”就在这时,梅琴冉甜美的声音从门帘后传了出来。她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从母亲的看管下逃出来来到大堂。梅大老爷看着出来说话的是自己的爱女,着实吓了一跳。
公公接过玉箫仔细看了看,隔着帘子又只看得到梅琴冉的一双秀美的小脚,回忆容袂派人来之前对玉箫的描述,于是点点头说:“梅言姑娘,久侯了,请姑娘上轿,我们即日起程回宫。”
梅琴冉知道马上可以进宫见到皇上,一点规矩都没有地从帘子后跳了出来,拉着那位公公就要走。
公公这才看到了皇上千辛万苦要找的女孩,心想,美人确实是个美人,但……皇上的品味似乎也不过尔尔。
“等一下!”还没走出两步,他们又被一个声音叫停。
梅琴冉心想不好,连忙躲在了公公的身后,公公停了下来,本来觉得很简单的一件差事,弄了这么久也没能解决,他本来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好不容易接到了一个人,竟然有人出来捣乱,语气便带着明显的不满:“你是什么东西,你可知,耽误了皇上的要事可是死罪。”
“民妇知道,民妇知道,可是民妇是这位梅姑娘的母亲,女儿就要进宫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有几句话想对她说,不知公公可否通融几分钟。”
“当然不行,难道你一个贱妇的事,还能比皇上的重要!”说完,那位公公一挥手,扭着腰肢就要走。
冉姨娘一把拉过了身边的丈夫,压低着眉毛用眼神恳求着,梅大老爷哪里受得了她这般攻势,于是上前拦下了公公,又拿出一万两的银票十分低顺地说:“公公你看,这可是骨肉分离之痛,就请公公通融一次吧。”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万两雪花银放在面前谁不心动?这临州的梅大老爷出手可比皇上要阔气。
公公收好银票,转身就对梅琴冉说:“见你们母女情深,那我就通融一次吧,就一盏茶的时间,不许再多了。”
梅琴冉这辈子没见过什么人,但见过的人基本就没有害怕的,可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最怕的就是亲身母亲冉姨娘。
冉姨娘其实是个极为温和的人,但在梅琴冉的眼里,母亲就是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无法抵挡的害怕。
冉姨娘把梅琴冉带到离大厅不远的房间里,让她站在一旁,自己伸手就是一拍桌子,桌子拍得响亮不要紧,倒是把梅琴冉的心震了三振。
梅琴冉差点吓得跪了下来,冉姨娘捉着她的肩膀问:“这是怎么回事!这玉箫你是从哪儿来的”
梅琴冉只能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道来,她说有一个人突然飞到她的面前把这玉箫给了她,还说让她等着,他家主子一定会来接她的。
说到这儿,冉姨娘思量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太过蹊跷,斥责到:“人家给你东西你就要了?为娘的从前是怎么教你的,看你都贪心成什么样了?娘问你,除了玉箫,那人还给了你什么东西吗?如果那人把东西交错人了怎么办,应该还有别的证明皇上找的不是你才对。”
梅琴冉假装冥思了一下,想起被她烧掉的那封信,里面的确暗示着皇上现在要找的人应该是梅雪盛。
可是见母亲这般料事如神,梅琴冉就更不敢说出实情,只是一味地摇头,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说不定皇上就是在我某次外出的时候碰巧看到我,然后相中了我,娘,你怎么就这么看不起女儿呢。”
先前对小伯爵的婚事也是,如果不是母亲搅局,她现在就算是阴错阳差,也该当上小伯爵夫人了。
可冉姨娘还是摇摇头,觉得事情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如果是因为外出的话,皇上不可能点出梅言这个名字。”
梅琴冉被母亲这样一再的否认,也开始有些恼小脾气,愤愤地呢喃:“不可以是他南下时看到的女孩,所以自己起了一个绰号吗?再说了,梅家姓梅的姑娘都在这儿了,又有谁叫梅言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冉姨娘愁眉锁得更紧,对,梅家所有姓梅的姑娘都出来了,除了一个人,如果皇上笃定他要找的那个人就在梅家,那就只能是那个人了。
冉姨娘看了看时间,急忙让人回自己房间拿来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份书信,她交给梅琴冉反复叮嘱,说:“琴儿,你今天犯下了如此荒唐的错误,母亲真的不知该如何保你,你听着,如果你进到宫中,皇上当真怪罪下来,你就把这封信给他,然后说,这是梅雪盛给你的,这一切都是梅雪盛的主意,记住了,千万要记住!”
梅琴冉在全城瞩目下被送离了临州,经过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于两日之内到达了京都。
梅琴冉被安置在驿站休息了一个时辰,大约申时的时候,容袂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她接进宫中。
在驿站的那一个时辰里,有彩娘到来为梅琴冉精心打扮了一番,加上本来就是美人胚子,现在的梅琴冉格外的光彩照人。
她满心想着皇上见到她的第一面会说什么,会不会说:“美人,你就是朕今生要找的那个人,朕要封你为皇后。”
一想到说不定她能成为皇后,梅琴冉的心都欢喜的炸开花来。
二十人的队伍将她从偌大的宫门迎进,然后让她上轿,整整走了两盏茶的时间,她才到达容袂的寝宫。
又经过一番通传,一炷香后她才真真正正地走进容袂的房间,她心里期待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对她给与女人此生最高的封号,岂料她只听闷闷地一声男子怒吼:“你是什么东西!”
这几日容袂不断的回想着那日自己对梅雪盛说的话,他说他要娶她,这不是一时冲动说出来的,他虽然后宫藏着三千人,且不说这三千都是什么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给过他这样急切的心,让他迫不及待的想与她共建一个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
可当他以为他心里焦急等待的,那个与他心心相惜的梅言被迎进宫中时,却看着外人送来了这么个东西,他一跃跃下龙位,跳到梅琴冉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厉声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东西!小言呢!”
梅琴冉被这样一掐,原本低着的脑袋被迫抬了起来,看到与自己毫厘之近的是一副阴冷的银面具,吓得当场流出了眼泪,用换不上气的声音说:“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把你接近宫里!荣禄!给朕滚出来,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叫荣禄的正是那日去临州接人的公公,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皇上突然怒成这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说:“皇、皇、皇上、奴才在这儿……”
“给朕解释,朕让你去接小言,你给朕接回的这是个什么东西!”
“回、回、回皇上,这、这、这、这位就是梅言梅小姐呀。”
“她是梅言?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说着,容袂掐着梅琴冉的手似乎又紧了一点。
荣禄看到事情不知怎么的发展成了这副样子,也只能如实道来:“梅、梅家说梅府没有叫梅言的姑娘,但是皇上曾说梅姑娘有玉箫作为信物,而这位姑娘确实拿着皇上的玉箫……所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饶了奴才吧……”
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荣禄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地求饶。
听说梅琴冉的手上有他的玉箫,容袂竟然奇迹般的放开了手,说:“把东西拿出来!”他把大手递到梅琴冉面前,可梅琴冉只顾着大口的喘气,完全没有理会他,于是他又一次大声地呵道,“把东西拿来!”要知道,他容袂的话如果重复第二遍,那么下场将会很严重。
梅琴冉不敢再多想,急忙把东西从怀里拿出来了,竟然像烫手的山芋般丢在一旁。
容袂急忙俯身捡起他视如生命的玉箫,看了又看,没有错,这是当日他给梅雪盛作为信物的东西,一时怒气更深:“这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把小言怎么了!”
说着,大脚就在梅琴冉身上踹了一脚。
梅琴冉跪地哇哦哇哦大哭,语不成句地说:“我不知道梅言是谁,是你说谁有箫就娶谁的,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见她不回答反而大哭,容袂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邪邪地笑了笑说:“好,我这就送你回家,我这就送你回老家!”语毕,他拔出了挂在一旁的宝剑就想给她一剑。
“够了,皇上!”
房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一声“太后驾到”的通报,容袂这才停下手,只见太后一边踏进房门一边说,“梅雪盛死了,请皇上节哀吧。”
“母后你在说什么!我不许你诅咒她。”
太后挥挥手,退下周围所有的下人,房里只留下了梅琴冉,和刚刚跟随太后到来的容锦年、沈齐云还有悲儿三人。
在太后面前,容袂稍稍敛了怒气,太后坐下后,说:“哀家没有诅咒她,这是哀家刚刚从临州得到的上报,几日前,清灵县主梅雪盛被烧死在家中,因为有了赐封,所以才通报来到朝廷,哀家想这个被莫名其妙封为清灵县主的姑娘,应该就是皇上口中的梅言姑娘吧。”
其实太后能猜到梅雪盛就是梅言也不难,容袂才下江南没几天,唯一为一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下圣旨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梅雪盛,现在看他为这个叫梅言的女子气成这样,两者一联想,这个两个不同名字却在同一时间变得如此重要的人,也许就是一个人。
太后曾经被人称为女诸葛,所以容袂也并不对太后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感到奇怪,他只是说:“母后说梅雪盛死了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