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释凉玉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张了几次嘴巴,才说得出话来,“你认识我?”
“哈哈,释姑娘不记得在下了?”明巧笑了笑,“也难怪,毕竟我们只见过一面,时隔一年之久,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怎么说,对方记得自己,自己却把对方给忘了,实在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释凉玉拼命回想,自己到底在哪里和对方见过?可是纵使她翻遍脑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努力回想的样子逗乐了明巧,眉眼都弯起来了。
“抱歉,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释凉玉不好意思地低头道。
“大可不必感到抱歉。”明巧笑着说,“你再想想。”
释凉玉认真的点头:“好!”
“有一年夏天,释国公府上的大公子会见了一名女客……”
释国公府上的大公子……嗯,那就是大哥释明昳咯……大哥在夏天的时候会见了一名女客……我还认识……不不……也许只是打过一个照面……
“那一天,风和日丽,释家大公子给那位女客分享了自己独特的爱好……”
“分享了自己独特的爱好……”
明巧每说一句,释凉玉就喃喃重复一句,努力思索着。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饿虎的嗷嚎大吼、一群鸡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释凉玉的脑海里,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难道她是……不是!怎么想那位深闺小姐都和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女侠都有着天壤之别呀!而且那天,她躲起来了,那位姑娘并没有瞧见她呀……
明巧还在循循善诱,耐心极了:“这时候只见仆人们抬进来一个蒙着黑布的大东西……”
“!!千、千巧……姑娘?”
释凉玉听到黑布瞬间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巧,有些惊讶地试探着问。
明巧弯了弯嘴角,“不才,正是在下。”
“……”
这么一说,释凉玉再看,依旧是柳叶朱唇,只是精致的五官褪去了闺中女子楚楚可怜的妆容,发鬓已变,容貌变得清朗起来。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因素,从我见犹怜的闺中女子到一个英姿飒爽的江湖女侠,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两个形象差异巨大的人竟是一个人。期间气质变化得太大了,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就是现在,释凉玉也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这怎么可能……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
太过惊讶的她,忘记了当时她躲在暗处,两人根本没有打过照面的,明巧怎么可能见过呢?
“我倒是忘了问了。”明巧的笑容渐渐消失,道:“释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可知,释国公府里人仰马翻,急得团团转,就是为了失踪不见却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释姑娘呢?”
“你可知,国公夫人,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大病了一场,至今未愈?”
“你可知,你下落不明引发多少闲言碎语?释小公子为你不平而闯了祸而得罪了人?”
“你又可知,释国公整日寝食难安,释小公子一事引得多少人落进下石而释家大公子为寻你而不得不出走?”
而明巧每说一句,释凉玉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哆嗦着嘴巴连连摇头,后退一步,瘫坐在地。
“不……不……”
释凉玉苍白着脸犹自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哼!”明巧不复刚见时的笑容可掬,此时神情冷淡,吐出的话也一句比一句冰冷。
“你什么都不知。自以为笼中鸟飞向山林,鱼儿游入大海,好不快活自在!”
“可你倒是快活自在了,却没有为着你的家人想过,哪怕只伤心那么一点点,都不会有我们今天的一场见面了!”
“可你,没有。你心里只想着你自己。”
“想来,你和那些整天自怨自艾的闺中女子都差不多。到叫我白期待了一场。”
说罢,明巧冷笑一声,朝梅泣雪抱拳道:“师父,徒儿累了,想早点回去歇着,明儿再来给师父请安。”
“去吧。”梅泣雪淡淡地道。
无论是一开始两人的相认,还是后来明巧的咄咄逼人、释凉玉的无措苍白,她至始至终都只是淡淡地看着。而后另一个唱角退幕,她也不拦着。
释凉玉却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她的脑海里一直回旋着明巧咄咄逼人时质问的话语……我自私吗……是……是!我自私!
我害得父亲母亲忧思不已以至于病倒……害得阿旭闯了祸害得大哥徒劳奔波……
可是……我想回家啊!我想回家想回家……
但是父亲母亲……
释凉玉想着想着,双手忍不住捂住了脸……怎么办……怎么办……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释姑娘好好想想吧。”
梅宫主戏也看了,叫人给释凉玉安排好住处后,开始端茶送客了。
“……是……”释凉玉收拾了下情绪,笑容惨淡地告辞道:“多有打扰。”
“释姑娘,这边请。”
释凉玉失魂落魄地跟着引路的弟子走了。
……是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鱼与熊掌自古两难得,选择,就意味着舍弃。
那么我的选择……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呀……
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