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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苏醒

剑谷后殿,一个消瘦的少年直挺挺的躺在造型奇异的一块青石板上,旁边围绕着三个人。

隐藏在黑袍中的一个人影、龙行虎步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个邋遢的——猥琐老头。

这是诡异的一幕。

猥琐老头大咧咧的朝着中年男子拱拱手,眉飞色舞的说道:“宗主,这小子真是古怪,他的筋脉尽碎,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按道理来说十条命也不够死的,可是呢,现在..”他指了指林潜的胸膛处,激动的接着说:“可是现在,在此处,却依旧有一丝生机没有断绝,枉我行医一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

剑谷谷主点点头,转身向后面的黑袍行了一礼,恭敬道:“老祖,此人便是我说的拥有仙气的那个少年,大比之时便是此子用一己之力,差点击败了我内门杰出弟子马集!”

黑袍人影赫然便是剑谷的守护老祖——剑魔老祖。剑魔老祖是千年前流落下来并未陨落的几名强者,造化深不可测,仅仅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奔雷剑》便稳稳的保了剑谷上千年的安宁,直至近百年血脉枯竭才隐居不出,想要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再夺天命,增加寿元。

如果不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剑魔老祖绝对不会迈出竹园一步。

而今日,他来了。

剑魔老祖弹出骨瘦如柴的手,按压在林潜的头脑之上,手指闪烁起一片微光。

剑谷谷主面色大变,刚要说什么,却看到剑魔老祖顿了片刻,又放下了手,叹气道:“若强行用搜魂之术太过于残虐,有失天道,我辈修炼之人虽然是与天而争,但却也讲个因果讲个轮回。仙气一事事关重要,若是平白的搭上此子的性命也太过于不妥,还是等他醒来再做定夺吧,以他身怀重宝却隐忍不发的秉性来看,也不是那种聒噪之人。”

谷主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也是这般认为,请老祖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救助他,单单是伤而不死这一点,我想就足够证明我们的决定的正确了。”

老祖忽然说道:“小六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和谷主单独聊聊。”

猥琐老头倚在一旁掏着牙齿,一听到老祖的声音立刻收起一副造孽的样子,恭敬的鞠了一躬,又看了看林潜,转身离去。

“立儿,我是你的老祖,却也是你的太爷爷,近百年来你的才能我也能看得出来,不过我们剑谷,还是岌岌可危啊。”

被称之为立儿的剑谷谷主疑惑的问道:“有太爷爷坐镇,想来也不会有灭顶之灾吧。”

剑魔老祖并未搭话,身上的黑袍突然脱落,剑谷谷主面色大惊,之间黑袍之下,赫然露出了一个骷髅头般的脑袋,脑袋上的皮肤紧紧的贴在了骨头,这是一具虚弱的如同僵尸一般的人形。

“太爷爷,您的血脉已经枯竭到这般了!”谷主面色凄凉。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美人白头,英雄迟暮。纵然你是天才一般的人物,如果不能堪破天道轮回,到头来还是化为一捧黄土。

剑魔老祖摆摆手,示意不必那么悲伤,半晌才道:“十年前我本已闭了生死关,想要冲击最后的极尽,不过却始终没能迈出那一步,我这个境界的修者已经能够洞晓一些天机,我这几日里隐隐的觉察到,我的大限怕是要到了,不出三年,定然会羽化。”剑魔老祖眼眶塌陷,眸子也有几分浑浊。

剑谷谷主心中悲切,沉声道:“只要能从林潜的身上洞悉了仙气的奥秘,老祖一定能够再进一步,迈出极致的那一步,护我剑谷不灭。”

剑魔老祖深深的看了昏迷不醒的林潜一眼,再未言语,忽然一拐一瘸的朝着门外走去,哪里像是纵横天下的至尊强者,倒像个迟暮的老人。

此刻的林潜已经陷入了深层次的沉睡,前番的大战掏空了他所有的能量,再加上雷劫的攻伐,此刻的他的肉体已经岌岌可危。

在林潜的识海深处,一个细如黄豆的光点在漂浮着,时不时的散发出一缕微光,不过其它地方都是破败一片,这个光点也开始摇摇晃晃的忽明忽灭。

这是林潜最后的意识,或者说是执念,一旦破灭,便只能陨落无疑。

终于,残破的身躯撑不住了,识海内的光点开始扩散,化为一道道的微光没入了林潜的五脏六腑以及经脉当中,想做最后的修复。

林潜始终只是十四岁的少年啊,这样的伤势这样的修复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林潜的意识开始陷入绝对的黑暗当中,迷迷糊糊的状态下,他似乎来到了封印了他十四年的那个薄壁之内,他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提线木偶,老老实实的跟随着命运的轨迹前进,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袭来,林潜的灵魂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窗口,窗口处有一点光芒,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讲道的声音,林潜感觉自己全是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舒服,一直大彻大悟的感觉充斥着整个灵魂,只要跨过去了,便能够瞬间证道吧。

林潜出于本能的向那个窗口飘去,啊,窗口透露出来的气息暖暖的让人心醉,林潜甚至还能清晰的听见窗口内的琴瑟之声。哦,这应该是接引吧,让我羽化成仙的接引。

就在林潜即将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突然,一个炸雷响起,如同砸破平静水面的一粒石子。林潜脖颈处的一块玉石陡然迸发出一道强横的力量,林潜的灵魂猝不及防被拉了回来,虚妄破碎,林潜错愕的发现,眼前哪有什么接引,哪有什么窗口,分明是死亡之前的离体的预兆啊!

与此同时那股强横的力量迅速流转遍了林潜的所有的静脉,其余的一部分开始源源不断的修补林潜虚弱的灵魂。

直到此时,林潜的神志才算彻底的清醒,这也是十四年来,他首次能够完全的掌控自己的身躯——即便此刻身躯已经濒临破碎。

痛!来自肉体的痛楚,来自灵魂的痛楚!林潜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那一种极端的痛苦,虽然身体不能活动,但是阵阵的剧痛还是让林潜的浑身开始抑制不住开始颤抖着。

林潜恨不得当场就死过去,他的意志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怕是再来片刻,就要活生生的痛死过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猥琐老头又进了房门,一看见林潜这个样子大惊失色,剑谷谷主张嘴欲问忽见猥琐老头从身上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个小丸,小丸黑不溜秋没有任何的过人之处。老头面露心疼之色,拿拿放放数次,碰巧林潜此刻全身的痉挛越来越剧烈,七窍本已止住的血液又开始喷涌出来,一看就是命悬一线。

猥琐老头终于跺跺脚道:“谷主,我这粒丹药乃是极为罕见九转续命丹,为了就这个小子贡献出来也行,但是日后好歹得有些补偿吧。”

剑谷谷主哑然,原来弄半天是这么回事,立刻道:“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他,他的身上有天大的秘密,六长老您且放心,自然会补偿你的。”

猥琐老头三角眼一抬,咬咬牙道:“小子小子,这是老夫压箱底的好货了,这次用来救你,以后少不得给我些好处!”

说罢小心翼翼的给林潜服下,黑色药丸看似不起眼,却是少有的奇药,林潜一服下立刻伤势大为好转,全身霞光万丈从每一个毛孔透出,血流不止的七窍已然止住,于此同时,林潜脖颈上的玉石也是幻化成一道道微光不停的没入林潜的灵魂深处滋养着他即将崩溃的灵魂。

猥琐老头伸出手摸索了半天,仿佛想起什么事情一拍脑门说道:“这小子的命算是保住了,不过能够恢复到几成就不知晓了,谷主我先行告退,老夫还有点私事,这小子若有任何异变都可来寻我。”说完拍拍腰间的钱袋,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说好的医圣呢,说好的高手风范呢,这分明是一个老流氓嘛,剑谷谷主有点恶意的腹诽道。

谷主面色复杂的看着逐渐恢复的林潜,喃喃自语道:“能让小雅舍弃生命也要救你的小子,这般神奇的丹药让你服下,真期待你能够吸收几成,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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