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镇长乘车出了镇,示意把车停下来,对综治办主任说:“我俩研究点事情。”这话也是说给司机听的。司机下车说,我方便一下,下了车。
马镇长叹了口气说:“我看这事要闹大,孙官这个畜生胆也太大了,把阮铁英给强奸了!”
由于综治办主任在处理这阮铁英事件上,出力得当,受到了上级的重视,重点培养又加上他个人的努力,一年后当上了曲柳镇党委书记,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人民不会忘记他的名字的,所以就把他的名字公布出来吧。综治办主任复姓司马,名仁治,是基础提拔上来的干部,做过村民兵连长。
司马主任一惊,说不出话,想等马镇长接着说。他明白他扮演角色的份量,虽然把阮铁英关在林管所,是马镇长最后拍板的,但他是执行者,认罪的话,他也不比村支书轻。村支书真要是横下一条心,说强奸是他指使的,虽然没下手,也得分担强奸的罪名。
马镇长说:“看来我们对干部要求太松了,放松了监督啊!”
司马主任分不清这是说孙官还是说自己的,是不是马镇长开始想后路,推托责任了。他也含糊地说:“我们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们当前的主要任务是怎么处理好事情吧,事情已经出现,想想怎么补救吧。把你的想法也说说?”
“孙官都交待了?”
“没有,他说阮铁英自己脱光的,不放她出去,就说他强奸了她。”
“那也说不定啊!”
马镇长胸有成竹地说:“孙官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再说,心里有事和没事看样子就能看出来。拿了人家的东西和没拿,能一样吗?要是没强奸人家也不会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找我。没找你就直接找我,他怕纸里包不住火,谁官大找谁,想拉个靠山。”
“镇长,我还真没主意了,你看怎么办呢?”
“真要是包不住,捅到县里去,司法机关介入了,就直接把孙官扔出去。我已经把他锁在办公室里了。如果能瞒下来,也算便宜他。我想还是让派出所的人跟我们的起去,让他勘察一下现场,不然事后怕说咱们破坏了现场。”
“这不是要立案吗?”
“是啊,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让所长带可靠的人去,人越少越好,先不立案,如果真没事就当没去了,有事就说已经立案了。”
“这事是有些麻烦,当事人的口供也得记录。怕是糊弄不过去!”
“如果真太好的办法,就真的把阮铁英说成真疯子。”镇长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小事能分清,大事不糊涂。
“那好,是你给所长电话,还是我给?”
镇长说我打吧。
“喂,武所长,我是马长山。说话方便吗?”马镇长一接通电话就一气呵成,没有一点停顿。
“哦哦哦,……”
“我跟你说武所长,有这么一个事啊,见面后我给你细说。你不要惊动所里人,带一个业务过硬,特别是政治上可靠的民警,马上开车出发,我也马上动身,我们在镇东头集合。”
武所长的车过来,停在马镇长的车后面。武所长下车,马镇长也下了车。
武所长说:“马镇长行动为我们还迅速啊!”
马镇长说:“是啊,是啊,我们上车说。”
马镇长一上警车就说:“哦,今天小许出警啊!”
“马镇长好!”叫小许的跟马镇长打着招呼,还没完,就听武所长说:“小许开车吧,马镇长,小许可是所里的全才啊,我们的重点培养对象,业务过硬。”
马镇长说:“是啊,早就听了。”
警车越过综治办喷着司法两个大字的面包车时,马镇长让小许摁一下喇叭示意它跟上。只见面包车司机在一棵大树下还在装作撒尿,听到喇叭声连滚带爬奔向司法车。
马镇长严肃地说:“武所长,前天靠山屯一个叫阮铁英的村民,去县委闹事,让综治办给带了回来。她都不是一次了,闹了不少次,都把她带回来一回,说服教育一下,让她回家了,可她又跑到县委闹,县委党建办主任来了几次电话,说再这样会影响对我们镇年终安全考核的成绩。这次我们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她进行说服教育,可她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也不知道她是死心眼还是精神有问题,毫不愧改。综治办就把她安排在上山以前的林管所了,让村支书对她进行教育。刚一天,综治办正准备去看看悔改的情况,如果她有点松动,就把她送回家,可村支书一气跑了几十里山路,到镇里报告说阮铁英把衣服都脱光了,说不放她出去就说强奸。我们也不知道是真的假,假的可能性很大,村支书那么大岁数了,还是乡里乡亲,都是父辈人,能强奸她吗?但我们还是本着为民负责的态度认真对待这件事,就招呼你们一起过来,看看现场,如果真是强奸的话,就把村支书抓起来,但先不要立案。这也关系着我们镇的治安评选的好坏,辛苦工作一年,别让一件小事给搅了。我想可能阮铁英是疯了,我见过她,第一印象就是精神不太好。”
武所长说:“我推断有两种可能,第一,她是想威胁村支书把她放出来,第二,有可能像你说的,她精神不好,不排除疯的嫌疑。”
马镇长说:“小许有没有什么看法啊?”
小许说:“两位领导分析和推断的很客观,我个人也认为那个叫阮铁英的很可能精神有问题,女孩子到这个年龄比较容易偏执。”
快要到林管所院子时,马镇长突然紧张了起来,分析也好,主观想法也罢,但毕竟还没有看到阮铁英,到底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还真分析不出来,如果一时想不开,撞墙死了,又该怎么办?活着可以说疯了,人死了呢?
警车进了院子,后面司法车也跟来了。马镇长下来车对武所长和小许说:“你们先去看现场吧。”
司马主任过来说:“我们不过去吗?”
“先不用,遵照程序,他们过去更能客观,我们不要打扰他们勘察的思路。”
武所长和小许是能听出来马镇长话外之音的,让他们来一趟是怕事情闹大,留条后路。他们到关押阮铁英的窗口,向里看了一眼,还是吃了一惊。阮铁英在****着卷缩着,面朝墙,像是睡着了。
小许说:“喂,我是警察!”
阮铁英浑身抖动了一下,翻过身,跳下来冲到窗口说:“快放我出去!孙官强奸我了,他强奸我了……”
阮铁英回身从床上拿起内裤,在窗口挥动着:“你看看,孙官强奸我了……”
马镇长和司马主任听到阮铁英的呼喊,一时没有了主意,远远地望着,不知是过去还是听武所长安排。
武所长对小许说:“你稳定一下她的情绪,我过去跟马镇长说一下。”
马镇长和司马主任迎上来,武所长说:“镇长,看来强奸的可能性很大,内裤上全是血迹!”
马镇长说了一句:“血迹?”和司马主任对视一眼,两人都不说话。
武所长说:“先把门打开吧,哄着她把衣服穿上。”
马镇长看司马主任。司马主任说:“钥匙在孙官手里,我走的时候交给他了。”
马镇长拍了一下脑门说:“快让车回去,给孙官把钥匙要来。”
司马主任向司法车走去。马镇长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跟了过去,对司机说:“去我办公室把孙官拉上来,不要惊动别人。”说着随手掏出一串钥匙,解下一个交给了司机。
小许在窗前跟阮铁英说着什么,阮铁英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听过清楚说了什么。
武所长说:“镇长,我们到车里坐吧。”
三人在车里,你一言我一语,好象老朋友重逢,一派含情脉脉的气氛。
大山里又静了下来,远山如墨,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