瑓璟见他神神秘秘的,心下不由好奇,便应允了。两人偷偷摸摸地一路小跑从后门进入了一个气派的宫室,躲闪过来往的宫人,进入了御膳房的甜点殿。
“呀,这么多好东西啊,平时可是吃不到这些哎。“瑓璟盯着满桌的糕点。弘历笑着摇了摇头:“就是皇上也不是天天吃的。”瑓璟点点头,突然问:“你是太监吗?”弘历一怔,随即捏了一下瑓璟的脸:“傻姑娘,你见过太监练功吗?”瑓璟释然:“有道理,那你在哪里当差?”弘历头也不抬:“阿哥所。”瑓璟忍不住“噗”了一下。弘历对上瑓璟无语的表情,不觉哑然失笑:“你先吃着点,我去给你望风。”瑓璟的眼亮了一下,但瞬间恢复清醒:“这不太好吧,被人发现了,可就说不清了。”
弘历看着瑓璟脸上毫不掩饰的惋惜和遗憾,语气平和温柔了许多:“我去给你望风,反正,呃,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相信我啊。”瑓璟吐吐舌头,摆摆手:“去吧去吧。”傻笑一声便不再理他。
弘历抑制不住笑容,感觉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太奇特,总能让他充斥阴霾的内心多点阳光。他向外走去,站在门口看天。
“什么人?”一道严厉的声音划过耳际。弘历撇眉看着来人,脸上全是清冷淡漠的表情。蓝衣太监看到弘历,接着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刚要请安,便被弘历的手势打断了,弘历轻轻做了个“嘘”的动作,不耐烦的挥手让那太监下去了。
从御膳房出来后,太阳已快落山。弘历侧头看瑓璟,夕阳给她白净脸庞镀上了金边,睫毛弯弯的。她与他见过的女子都不同,他自小生在没有尊贵生母庇护的圆明园,一直没有得到皇阿玛的亲自教导和宠爱,直到如今年纪渐大,才搬回了宫里。他所见过的,无非就两种。一种是攀龙附凤对他谄媚讨好的,另一种便是看不起他的高位妃嫔。而她,一切都过于真实,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这种状态也无法装出来。
“对了,你叫什么?“弘历看了前路不再歪头。
“富察瑓璟。”瑓璟吃完东西,又想起之前不愉快的事情。弘历不以为意:“富察?是个大姓氏。你家是?”瑓璟客气而生分地答:“家父察哈尔总管李荣保。”弘历略一思索:“李荣保……你伯父是大学士马齐?”瑓璟终于抬头看他:“你认得我伯父?”弘历点头:“大学士嘛,久仰大名。”瑓璟未多想,点点头算是默认。
两人走到东西宫岔路口,将要分开,弘历不免有些失落,不由急问:“以后常走动才好。”瑓璟想着宫里多一个熟识帮衬的人终归是好的,便笑答:“好。”得到满意的答复,弘历心安地与瑓璟道别。
瑓璟回到储秀宫,便听见从院子里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只看到大部分格格都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就好像之前还各有各的风头,互相看不起对方。瑓璟不由得疑惑大家什么时候相处的这样好了。
她找到人群最外围的葶萱,问:“这是怎么了?好生热闹。”
葶萱将她拉到一旁,偷偷说:“看,中间那个,乌拉那拉婉茗,皇后娘娘是她表姑母,你想啊,姐姐,她有这层关系,必定是哪个阿哥的福晋了,没准还能当皇后呢。这不,大家都赶紧来与她拉关系,恭维她嘛。哪像咱们,未来何样都不知道呢。”说完,葶萱脸上依旧是羡慕的神色。
瑓璟看过去。满头华丽的珠饰,身穿着上好的江南丝绸料的旗装,骄傲地接受周围的献媚讨好,也不多说话,只是摆弄手上的玩意儿。
“婉茗姐姐这样漂亮,家世又好,必定得阿哥们的欢心。”一个小门第的格格陆芝茯不停地夸耀婉茗。婉茗连头都不抬一抬,趾高气扬地问:“我怎么不知何时与你成了姐妹?”芝茯忙说:“是芝茯说错了,格格别生气。芝茯心里一直很敬重格格,一直荣幸能结识格格。”婉茗这才抬头,白了她一眼:“算你识相,你把我房里的衣服拿去浣衣局洗洗,仔细着点,过几天还要给姑母请安呢。”芝茯连连答应。婉茗看了看旁边的人:“你们也都散了吧,说了好一会子话,我也乏了。”说完也不顾旁人,便带着贴身侍女容深走了。
瑓璟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冷笑一声,对葶萱说:“这不是个好相与的,咱们要当心。”葶萱“呸”了一声:“她也就倚着家世罢了,就这种性子能得宠幸才真是怪了。”瑓璟被逗乐了,问:“怎么,你不喜欢她?”葶萱不屑:“难道姐姐喜欢?我再不济,也知将心比心之理,我也不会为了荣宠附和这种人,让人恶心。”
瑓璟同意:“你识人清就好,只是以后这样露骨的话不要出去说。”
“我知道,在这里,我只信姐姐,也只肯与姐姐说说心里话罢了,我知道别人只会把我当对手,只有姐姐真心待我。”
瑓璟挽住葶萱的胳膊:“我也一定与萱儿站在一起。”两个人并立相视而笑。深宫中,难得有真挚的感情,可以不计名利,地位。拥有这种感情太不容易,所以才格外让人珍惜。瑓璟早已暗暗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一定护她安好周全。深宫太险恶,除了葶萱,瑓璟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