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厨房里的婆子们正恼着探春太过于不近人情,因此便想拿着这件事说话,便叫了一个婆子去回探春,说赵姨娘不但吃着锅里的,还想着变花样吃,这时候鸡蛋是个稀憾物,贵得不得了,府里总共就奋了那么几个,偏就赵姨娘想吃来着,那探春一听来了火,沉下脸往厨房而来。
那赵姨娘见厨房久未把鸡蛋送过去,便亲自来取,谁知厨房根本没准备,还给她没脸没鼻子的一顿灰,赵姨娘一见来了火,动手翻找了起来,在橱格上翻出十几个鸡蛋,冷冷的问:“这是什么东西?”顺手就摔了鸡蛋,那探春正好领了一帮人走进来,一看赵姨娘摔了鸡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厨房里的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探春越发的冷硬:“赵姨娘,你在干什么?”赵姨娘一听是探春的声音,心里一颤,知道厨房的这些个人做了套子给自已,可偏就自已亲生的这个孽子还端得比什么都正经,心下气恼得开口:“我让厨房炖两个鸡蛋,偏说没有,这又是哪来的,欺负我们地位低是不是,这又该着哪一个吃呢,要说是老太太吃呢,也用不着这么多,怎么到我们这边就这么难呢?”说完抹起眼泪来。
探春只恨自已的老娘不争气,人前人后的不给自已脸,冷着脸警告:“嚎什么?每餐饭菜都是有份类的,还想变着花样儿吃,这诺大的贾府如果人人像你这样,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早就完了,”那赵姨娘心里恨得又哭又骂:“你个狠心鬼,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捂死你,我怎么就要变换花样吃来着,是你兄弟生病了,这两日都不大进食,我才想着让厨房炖两个鸡蛋,好让他调一下胃口,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我喜欢变着花样吃什么了,天哪,这贾府我们是没法活了,我生的是什么呀,孽子啊,孽子,“赵姨娘一想到贾环这两日茶饭不思,自个儿都精力憔悴了,偏还遇到这么个人,还是出自自已的肚子,探春一见赵姨娘撒泼,脸色更黑:“你说谁的兄弟,我兄弟宝玉的身子好着呢,我又多咱有了个兄弟,”探春的话落,很多人暗下里嬉笑,原这三姑娘才是铁石心肠呢。
那赵姨娘在厨房里闹的事早传到凤姐的耳朵里,凤姐便吩咐平儿过来看看,赵姨娘素日里最敬重的就是凤姐和平儿,因为这两个主事时都是明里暗里的多少照顾着她们娘俩些,赵姨娘见那平儿过来,忙止住哭声,平儿扶赵姨娘起来,笑着问:“你这姨娘当得也不嫌丢人,怎么还和自个的姑娘闹起来了,娘俩的事被人家笑话儿,好了,厨房里再翻出两鸡蛋来给环兄弟炖得嫩嫩的送过去,”
赵姨娘被探春的话气得越想越难过,回到院子里,心下那叫一个伤心,贾环见赵姨娘伤心,忙撑起身子问出了什么事?赵姨娘见环儿的身子骨本就没好,哪里愿意告诉她探春的事,只摇头:“没事,没事,”厨房后来又炖了鸡蛋送过来,贾环多少能猜出一点,也就没吃那鸡蛋。
赵姨娘知道太太在伺堂里,因想着今儿个探春的所作所为,心下难安,起身便去了老爷房间,贾政正好在房子里,抬头见赵姨娘进去,忙招手让她坐下来,想着平日赵姨娘母子过得不省心,心下倒有几分过意不去,想赵姨娘原也给自已生了两个孩子,偏就太太那等厉害人物,硬是不让自已多接触她们,时间一长也就淡漠了,贾政细看赵姨娘,还是风韵犹存,不禁想起当年的夫妻恩爱来,心里一热,便伸出手示意她坐下,见赵姨娘神色不太好,关心的开口问:“怎么了?”
赵姨娘见贾政多少年没有关心过自已,这还是头一次和自已细声细气的说话儿,眼里立刻潮湿了,垂下头搓着双手,轻声说:“就是我生的那个三丫头,现在不是当家了吗?可她现在连亲妈都不认了,说她的兄弟只有宝玉一个,妾身听了心里难平,明明还有一个环儿,怎么就只有一个宝玉了,才来找老爷的,想让老爷平日能提点一下那三丫头,也不枉我生了她一场,”那贾政一听赵姨娘的话,心里恼的脸色一绿,想不到这三丫头跟在老太太身前,都向着太太学那么些势利的东西,连亲娘亲兄弟都不认了,忙出声让彩云叫她去,赵姨娘忙阻止贾政:“算了,老爷,下次再说她吧,要不然她又该借恨我了,”贾政冷下脸,哪有亲儿女记恨做父母的,这三丫头看来真的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了。“
探春听彩云说老爷叫她,心内不知何事,有些不安,问了彩云,彩云又不肯说,只得领着两丫头跟着彩云身后走到上房来,一进屋见赵姨娘坐着呢,马上明白怎么会事,脸色冷了下来,贾政一看探春的样子,怒火立刻来了,喝一声:”孽子,给你娘跪下,这是生了你的亲娘,你倒会给脸子,“探春气极,有心不跪,那贾政正盯着呢,只得缓缓跪到赵姨娘的面前,贾政出声:“给你娘道赚,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发生,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什么时候你这么能了?连你自个的亲娘都不认了,还有那贾环和宝玉一样是你的亲兄弟,你明白吗?”探春迫于贾政的威严,点头,望向赵姨娘:“对不起姨娘了,以后对姨娘会很客气的,”赵姨娘看着探春和自已的生分,就是那眼神间也是不屑的,虽然迫于贾政的压力,跟她道赚了,但是却是违心的,赵姨娘忙伸手欲扶起探春,那探春一侧身子,根本不让赵姨娘碰:“谢谢姨娘了,”赵姨娘心里酸得眼泪又下来了,贾政见了,忙吩咐探春:“你先下去吧,以后对你娘好点。”探春走了出去。
赵姨娘见探春走了出去,也起身准备回自个的院子,那贾政因觉对赵姨娘愧疚,再加上王夫人最近所做的事,因此反觉赵姨娘虽出生低下,倒还知道看人眼色,心下反生怜惜,因此出声留赵姨娘陪他说话儿,今晚上就不回去了吧,吩咐了小丫头去和贾环说一声,赵姨娘想着儿子的病还没安生,本无心留下,可贾政已多少年没有让她进屋子了,今儿个难得一回的留她了,自已难道错过这机会吗?便又吩咐了彩云好好去照顾贾环一晚。
赵姨娘留在上房里过夜的事,在整个府里一下子传遍了,众人猜测着是不是老爷看王夫人做事太嚣张,有意提升赵姨娘呢,因此众人对她们娘俩倒是客气了很多,再加上探春受了贾政的训,虽然生气,却不再处处针对着她们娘俩。
宝钗也早听说了这件事,因此一大早跑到伺堂里把这件事告诉给太太,那王夫人一听到赵姨娘竟然跑到上房里过夜,心里那个气啊,脸色是白了又白了,人站起来又跪下去,想和贾政去闹,可现在贾政正恼她,如果把他逼急了,一样休了她,王夫人心下狠记着赵姨娘仇。
凤姐已经不管事了,每日里倒也清闲,就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将养着身子,她自从生了巧姐儿一个丫头,再没怀上,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自已再不怀孕,只怕贾涟那个馋猫腥子的一定给她弄回来一个,因此一心想着养好身子,再生一个小子,在这种大宅门里面生活,务必要生个儿子,母凭子贵,巧姐儿是个女孩子,二爷根本不重视,嘴里最常念的就是要生个儿子什么的,因凤姐平素是最要强的,不愿自已落人后,就是这生养上也争自已的肚子里出一个,却谁知偏就不争气,自从生了巧姐儿后,自个儿没少吃药什么的,可就愣是怀不上。
凤姐却不知那贾涟心里早中意了一个,却是宁国府尤大奶奶的亲妹子,这尤二姐生得那叫一个妩媚,人见人爱的,妩到骨子里的主,平常入幕之宾多如过江之卿,偏就贾涟喜她身上的骚劲儿,一心想弄到自个屋子里,可又怕凤姐闹腾起来,因此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可是那尤二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知怎么着竟然怀上了,那贾涟一听喜得跟什么似的,自已一直盼着能有个小子,那凤姐偏就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再没有半点动静,现如今终于有女人再怀上她的孩子了,他这两日白天晚上的动脑筋,怎么和凤姐开这个口。
一日,刑夫人叫贾涟过府,贾涟不知何事,匆匆过府,只见邢氏一脸神秘的说:“涟儿,你老子又动了色心,”贾涟一听,半天不言语,老爷的事有他什么事,他一向独断专行的,贾涟等着邢夫人的话,邢氏一会儿又说:“你知道你老子看中的是谁?”贾涟一脸莫名其妙的问:“谁啊?”邢氏小声的说:“是老太太的丫头鸳鸯,”贾涟脸色一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老子的事相来不是他能多嘴,那样一个不顾儿女的老子,他能说上什么话呢,只不知邢氏叫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他劝他老子不成,还是有什么别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