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应他们的话,可这些人依旧不顾一切的寻找着,就像
是自己的亲人被淹没一样。找不到,他们慌了,甚至还有人流下了
眼泪。
“找到了,这里有一个。”
“这里也有一个。”
随着搜救人员的一声声回话,大家的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市里领导拿出电话只听他说道:“前面封锁从受灾地到市急救
中心的最近那条路,不允许任何车辆通行,全线绿灯。我们要力保
最短的时间内将受伤者送到医院,决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的闪失。”
随着一声令下,道路上的司机都主动的让出一条路,选择其他
可行方式到达想去的目的地。
“领导,还少三个人,还有三个人没有被找到。”
“什么?全力搜索,决不能落下一个。”
“是!”
泥石流已经淹没了搜救者的腰了,若再这样下去,不但失踪的
三个人找不到,可能还会有新的人员伤亡。考虑到现实的各种因素
,相关领导不得不忍痛喊道:“停止搜救,全部撤退。”
“可是还有三个人没找到啊。”
“我命令撤退,这是命令。”
搜救的人员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任务,恨恨的自责着,他们自责
自己没有用,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找到那消失的三个人。
雨,还在下着;山体还在下滑着,营救的工作人员都缓缓的登
上了汽车,望着被淹没的山脚,大家不约而同的投来了不同神色的
目光。人命解放军同一时间抬起右手,向被淹没在泥石流中的人行
了一礼,然后悲痛的转身离去。
“没有找到的三个人都叫什么名字?”领导低声问道。
“一个叫苗天下,一个叫朱翊,还有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领导一脸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知
道叫什么名字?”
“他是去现场支援的地质专家。”
“他叫曾小羽。”
幼儿园的小思清还在等着爸爸呢,她一脸天真的问道:“老师
,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老师见天色已晚,便安慰道:“爸爸有事,今天可能不会来了
,思清今晚就和老师一起住吧,好不好?”
小思清露出一丝的失望,可嘴上却坚强的说道:“那我就在这
里等爸爸回来。”
“思清真乖。”
两天后,大雨才停下来,市里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泥石流现场搜
寻另外三个人的下落。其实大家心中很明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找到的只有一具尸体罢了。可即使就是一具尸体,那也要不顾一切
的找回来,这是对家属的唯一交代,这也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经过大面积的严谨搜查过后,只找到了那个叫做苗天下的尸体
,另两个人却没有找到。后经专家现场勘查过后,确认另两人可能
在泥石流前进过程中被冲到了山间的一条大河当中。两人极有可能
被大河给冲跑了。
经过这一推断,市里又派人沿途按着河的流向去搜救失踪人员
,可还是一无所获。虽然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在大家心中一
个定论早就已经下了出来,只是不愿宣布罢了。
这一搜救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市里
也决定了放弃。
小思清还在每天念叨着:爸爸怎么还不来,爸爸怎么还不来?
可没有人敢告诉她真相,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孩子濒临绝望的
眼神。曾小羽的父母知道这一事情之后,立即乘飞机赶了回来,市
里领导对他们诉说了事件的整个过程,并愿意封曾小羽为一名烈士
。
悲痛欲绝自然是难免的,可北京的奶奶马上面临这进行手术,
夫妻俩停留了一天便赶回北京。至于死者的葬礼,市里决定统一举
办,并向全国宣扬这场战斗中的英雄们。
还没有人知道曾小羽发生的不幸,故事依旧在继续进行着。
上海国际饭店,柳清及其父母还有蔡义威及其父母围坐在大厅
的一张桌子旁,一片欢声喜地。旁边的几张桌子上坐了沈君茹等一
些特别要好的朋友,他们是来看笑话的,看看柳清第一次见公婆的
样子。他们想知道,这个大老板会不会做出什么糗事来。这些人的
举动倒是气坏了柳清,可人家也是来消费的,你不满又能怎么样啊
?
“清清和义威多般配啊,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啊。”
“是啊,对于这两孩子的婚事,我们是一点异议没有。”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把日子定下来吧,也算解了我们的一桩
心事。”
“是啊,是啊,你们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
听到双方父母的这一席话,柳清羞涩的低下了头,蔡义威先说
道:“伯父、伯母你们放心,你们可以放心的把清清交给我,我一
定会向照顾我自己一样去照顾她。”
“有你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清清也向你叔叔阿姨做个表态吧。”徐氏说道。
柳清挠挠头,平时给几千人开会什么的都可以,这个时候做表
态,怎么说啊。本来她就够为难的了,可邻桌却传来了一阵阵的嘲
笑之声,这着实让柳清更加难堪。她不禁在心中想道:“等我回去
以后,挨个收拾你们。”
“那个……”柳清刚开口说话,忽然大厅内有人喊道:“老板
,麻烦您打开电视呗,现在有个爆炸新闻正在直播呢。”
“什么爆炸新闻啊?”
“前段时间东北不是下暴雨吗,引起了泥石流,有人在救灾的
过程中不幸去世了,现在正在直播他们的先进事迹呢。”
“是吗,那这个可不能错过。”
老板打开了大厅的电视,用餐的人忽然都静了下来,都抬头看
向不远处的大屏幕。此刻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
她在不停的抹着眼泪。
记者先是安慰了一阵子,然后说道:“思清,咱不哭,爸爸不
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我想爸爸,我要爸爸。”
采访的记者都被这句话弄湿了双眼,她伸手抱住这个孩子,为
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说道:“爸爸在看着你呢,爸爸希望思清
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爸爸说晚上要接我回家,可是我都等他二十三天了,他还没
有来。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大厅内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不少人的眼角都流出了液体。
“好可怜啊,这么小的孩子,没有爸爸怎么办啊?”柳清悲伤
的自语道。
“你别伤心了,这个世界受苦受难的人太多了,我们管不了的
。”
电视上的记者再次问道:“爸爸不来接你回家,那你妈妈呢?
”
小思清抽噎着,回道:“妈妈不要我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还会有人舍得抛弃,有些观众气的大声
叫骂。
全国的每个角落几乎都在看着这个节目,商场里,大街上,电
视里,公交上……总之,所有人都注意着这个小姑娘。
有很多人看后都说道:“没人要,这孩子我养。”
柳清抿着嘴,说道:“她妈妈怎么舍得不要她呢,多好的孩子
啊。”
记者再次问道:“那你妈妈去哪儿了?”
“我要爸爸,我想爸爸。”小思清并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而
是突然哭喊道。
为了稳定情绪,记者不得不暂时先停止采访,说道:“今天我
们采访的这个小姑娘,是此次在救灾过程中逝世者留下的遗孤。从
孩子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我们能感觉到她父亲应该是一位什么样
的人。如今,爸爸不在了,孩子的爷爷奶奶在外地。我们市领导本
打算给这个孩子最好的照顾,可是她不肯离开,她说要在这里等爸
爸回来。她不愿意相信父亲已经不在了,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了父亲
,会意味着什么,我不说大家也能明白。”
“这个孩子叫曾思清,今年才四岁,她刚出生父母就离异了。
一直以来她跟着父亲生活,从来都没见过妈妈长什么样。”说着,
女记者也按耐不住情绪,抽噎起来。
“好了,我们看看小思清怎么样了。”记者擦擦眼泪,走到思
清面前,问道:“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可以对阿姨说说吗?
”
“我爸爸可厉害了,他会做饭,还会照顾我,还能挣钱给我买
好吃的。爸爸可会讲故事了,而且那些故事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可好玩了。但是爸爸有的时候会发呆,他经常一个人拿着相册发呆
。每次他打开相册,就会不吭声,也不理我。”
“爸爸看的是谁啊,怎么会不理你呢?”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反正相册里面那个人的照片最多了。她
长得可漂亮了,所以我就管她叫妈妈。”
这话倒是让女记者稍稍的挤出一丝笑容,反问道:“长得漂亮
就叫妈妈,那你爸爸同意了吗?”
“爸爸说思清想做什么都可以,没人可以管我的。”
记者听着,不禁再次抱紧了小思清,对着电视说道:“正如思
清说的一样,她的爸爸是一个作家,写过很多的小说。其中最著名
的,想必大家都看过,那本小说叫《初恋,一辈子的事》。”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然后她的整个精神世界彻底崩溃了。整
个世界都在静悄悄的聆听着,只有她忽然站直了身体,然后失声的
叫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可她已经崩溃的精神世界哪里还容
得下别人的异样。她愣愣的、痴傻的、甚至绝望着……
你可以清晰的看到她濒临死亡的目光中,忽隐忽现的没过一个
人的身影,然后那个熟悉的人儿渐渐的消融在几滴深色的泪液中。
“不可能,绝对是不可能的……”
女记者依旧在诉说着:“对,他的名字就叫曾小羽,一个再普
通不过的名字了,可如今却做出了……”
曾小羽,他怎么会叫曾小羽,那个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叫曾小羽
?
柳清不敢相信,她也不愿相信,只见她如个痴傻人一般,一步
一步的迈向那个大屏幕。即使到了这一步,她还是不能相信眼前的
这一切,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吗,你不是说要在我离开之后你
才离开吗,你不是说不舍得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吗?
直到屏幕上显出了曾小羽的照片,她的整个人生也随着一起消
散了,去了另一个荒芜人烟的世界,也许在那里,他们会相见吧?
啊……啊……
柳清忽然抱住自己的头,大声的嚎叫着,并且不停的击打着眼
前的电视屏幕。
“骗子,骗子,不可能,不可能……”
没有人敢出来阻止,因为她现在就是个疯子。蔡义威和徐氏等
人本打算上前问问怎么回事,可却被沈君茹和龚新拦住。此刻的她
需要安静,也需要一种可以发泄的方式。
“曾小羽我恨你,我还没有报复你呢,你怎么就可以走呢,你
难道让我恨你一辈子吗?”
“曾小羽,曾小羽……”
啊……啊……
“你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
“你不是叫我小祖宗吗,我说的话你不是都会照办吗。你别走
,你别扔下我啊……”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