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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唯一

从前有一座美丽的小岛,岛上植物繁茂,郁郁葱葱,这里是鸟儿的王国。

云儿就是这王国中的一员,她长的很漂亮,别人这么认为,她自己更是这么认为。

她确实有骄傲的资本,白雪般地身躯,火焰般的翅膀,蓝缎子般的尾羽,让她站在群鸟之中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纷至沓来的追求者令她疲于应对,不胜其烦,渐渐她开始疏远同类,大部分时间都躲在一处山涧旁,面对着一汪清泉打理着羽毛,孤芳自赏,但即便是这样依然无法挡住追求者的脚步。

在这些追求者中,雨算得上是最执着的一个。

他又一次来到了云儿的身旁:“云儿!”

“怎么又是你?”云儿看了他一眼,一脸嫌弃。

在众多的追求者中,云儿最看不上的就是雨,小小的身材,单调的灰色羽毛还有些残缺。有这样一号追求者让云儿觉得很跌面子。

她自顾自地梳洗着羽毛,很不耐烦地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别来烦我了!”

“我……我……”

“你……你……你什么呀?走开!”

云儿的态度让雨有了深深的挫败感,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有些气馁,缓缓转身准备离去,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给自己争取一次。

“云儿,做我的伴侣吧!”

云儿觉得对方的脸皮真够厚,自己拒绝了他那么多次,他居然还来提出这种要求。她都懒得搭理对方了,于是干脆默不作声。

雨却还在继续说着:“我想好了!只要你答应做我的伴侣,那我这一生就只要你一个,我承诺你将是我唯一的伴侣,我会用心去爱你,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包括自己的生命!”

“生命?我要你的生命干嘛?”云儿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云儿,我是认真的。”雨一脸诚恳。

云儿却不以为然:“你说的话,我每天都要听上几遍,他们哪个不说自己是认真的……直说了吧,雨,我不喜欢你!你的个子、身材、长相,我都看不上!那些比你帅的我都没选,我又怎么会选你呢?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雨仿佛在瞬间被抛入了冰窟,整个身体都变得麻木,尤其是脑袋,以至于后来他都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离开那处山涧的。

云儿是傲倨的,或者说是自恋的。她不仅仅只是看不上雨,她甚至觉得在周遭这些异性同类中就没有谁能配得上自己。就在她怨恚着命运,觉得自己生得如此美丽,却终将孤独终老的时候,一个不羁的浪子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给了她惊喜。

浪子的名字叫风,他是一个四处漂泊的人。他拥有俊朗的外表,时刻浸染着甜言蜜语的嘴和一颗不受羁绊自由自在的心。

云儿深深地爱上了他,爱得天昏地暗,在一次对话之后,她决定让风带着自己离开这个岛。

“风,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风自豪地道:“当然!”

“那你知道在这片森林的外面是什么吗?”

“是海呀,我的公主!”

“哦,那叫‘海’呀……那海的外面呢?”

“是广袤的原野和大片的森林,那森林比这大得多……怎么你没有出去过吗,我的心肝?”

“没有。”云儿依偎在风的怀里,幽怨地喃喃着,“我们没有足够的力气飞越这海,所以从生到死就一直在这个岛上。”

“哎呀,你真可怜,我的宝贝……要不你随我离开这里吧,我能托着你飞到海的外面。”

“真的?”云儿欣喜万分。

“当然,我的爱!你要去哪我都可以带你去,只要你张开翅膀,我就可以送你到任何地方,而且你不需要花丁点力气。”

“太好了!”云儿扑向风,将其紧紧拥抱。

很快,大家都知道云儿要随着风离开这儿,包括雨。

“云儿,你要离开这?”

云儿睥睨着雨,不悦道:“这关你什么事?”

“云儿,风不是一个能托付终生的人,他很花心的,他不会视你为唯一的……”

云儿打断了他:“你说的唯一我不稀罕,我只知道我爱他,他也爱我。”

“云儿……”

“别再说了……风有宽阔的胸膛可以让我依靠,有结实的臂膀可以轻易地托起我,有广博的见闻可以与我分享,让我的生活不再单调。你呢?你有什么?你只是一只被困在这‘囚笼’里的小鸟,从生到死都跨不出这个地方,你甘于这样的生活,可我不行!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我的心很大很大,我要更广阔的舞台来展现自己的美。风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正是我一直向往的,他是上苍赐给我的伴侣,也只有他能帮我达到海外面的世界。”

“不……”

雨还想说什么,这时,四处游戏了一圈的风又回来了。

他看都没看雨一眼,那羸弱的身躯,根本让他不屑一顾。

直接将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献给了云儿,风问道:“可以走了吗,我的星辰?”

云儿兴奋地点点头,将玫瑰衔在口中,张开了翅膀。

果然如风所言,不用她费力,风就托起了她,刹那间去了好远。留下那个孤孤单单的身影伫立原地,一颗接一颗的晶莹随之顺颊而下……

就这么飞出去很远,很远……

天高海阔,恣意翱翔的感觉真好,云儿惬意地沉浸在即将抵达新世界的喜悦和憧憬里。她没有发现一直在身后托着她飞行的风,此刻变得有些无聊。风就是这样,他的心从不安定,一会儿掠向海面,看看急跃而出的鱼儿;一会儿冲向云霄,踩踩白絮般地云朵,可时间一长他还是觉得一切变得无趣。

“诶,那是什么?”

风的视线里闪过一抹靓丽的色彩。他仔细一瞧,是一只凤凰!那是比云儿漂亮千倍万倍的鸟,那俏丽的模样霎时勾住了风的心。

“云儿你自己飞一会儿,我有点急事,去去就回!”

匆匆说完,不待云儿回应,风就松开了手,急追那抹艳丽而去。

“诶,风……”

嘴中的玫瑰徐徐飘落。

失去了风的承托,云儿惶急的扑腾起翅膀,可不管她怎么努力,身体都还在无法抑制地向下坠落。往日她花了太多的时间来打理自己的羽毛,而少于锻炼自己的翅膀,现在一切都晚了。

最终,在空中竭力挣扎了半天,云儿还是掉进了海里。从爱的峰巅跌入谷底,只不过片刻之间,命运的捉弄让云儿猝不及防,惊愕不已。她想了很多很多,她后悔没听雨的话,她后悔没能选择那个把她当做唯一伴侣的人,同时她怨恨自己,怨恨自己被风的外表所迷惑,怨恨自己为何会轻信了他的花言巧语,现在她失去的不只是一次旅行,而是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伴着悔恨与懊恼,云儿的意识逐渐遁入了无边的黑暗……

“我还活着?我这是在哪?”

不知何时,她醒了过来,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且此刻正在天上。她的视线渐渐清晰,这才惊觉自己正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抱在怀里向前飞去。

“雨?”云儿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他救了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雨不放心她,一直在远远地跟着她和风,这才会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赶到,将她救起。

雨低下头,微笑地看着她:“你醒了?”

“雨,你……我……”想起之前对他的态度,云儿愧怍不安。

雨温柔地道:“别说话了,你还太虚弱,好好休息吧。”

须臾间,云儿像是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雨,他那小小的身躯原来是这般伟岸,充满力量。这刹那,云儿知道了什么叫做安全感。

“雨,我们现在去哪呀?”

云儿慢慢发现,雨并不是带她往小岛的方向飞。虽然现在她愿意跟着雨去任何地方,可她还是免不了好奇地问上一句。

“云儿,你说的没错,你不属于那个小岛,你需要更大的舞台,我要帮你达到心中的彼岸,去到海的外面!”雨铿锵有力地说着。

“不,雨,我们去不了那么远的,我们回岛上吧!”云儿惊呼道。

云儿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海这么大,独自飞翔都不一定能越过它,更何况现在雨还要抱着她,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可雨显得信心十足:“放心吧,云儿,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要帮你达成心愿!”

“不,雨,回去吧!”

“云儿,相信我!”

云儿焦虑地看着雨,她看到的是对方的坚持和义无反顾。慢慢的,云儿眉头舒展,她已做出了决定,即使这是一条不归路,她也愿意陪着雨一起走下去。

就这样,他们飞过了太阳,飞过了月亮,一路向前。

行进中,雨为了节省体力很少说话,偶尔说上一两句也是在自我激励般的低声呢喃:“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尽管云儿也在一路为他打着气,可体力的损耗是无法逆转的。没有足够的力气保持飞行的高度,于是他们渐渐贴进了海面,有几次差点被浪涛卷进海里。雨一直凭着毅力在苦苦支撑,一切都只为了让心中的伴侣得偿所愿,拥有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终于在那个轻风徐徐的黄昏,他们看到了海岸线。

“快看,雨!”云儿雀跃道。

这瞬间,雨抓住即将脱离身躯的灵魂,拼出最后一口气,将云儿送上海滩,随之自己瘫软在地。

这就是海外面的世界,自己终于到了!身前壮阔的美景让云儿难掩激动,久久不能平静。

“雨,我们真的到了!”云儿回过头想要和雨分享她此刻快乐的心情。

雨静静地躺在那,没有回应。

“雨!”云儿扑过去,凄厉而悲凉地一声呼唤,可再也唤不回那个瘦小而又顽强的身影。

夕阳斜照,映射着那一串串伤心欲绝的泪滴和声声泣诉,踱向了银月笼罩的孤寂。

雨兑现了承诺,将自己的生命给了云儿,也在其心中镌刻上永恒的印迹……

后来,这天地间出现了一只美丽的小鸟,她曼妙的身姿和昳丽的容颜,引来了无数的爱慕者,可她终生未嫁,因为她的心里早已住进了属于自己的唯一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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