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封家的家主,封少寒自然不难从鼓的声音和传来的方向听出那是封家特有的登闻鼓,而一直以来,封家子弟如果想要得到祖家的庇护,就必定会敲响登闻鼓。
而封少寒之所以心情不爽,自然是因为一旁的凌家父子,封家的子弟寻求祖家的庇护,说出去终究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情。
“何人敲响登闻鼓?”
城池高大的城墙上,一脸不爽的封少寒率领着几名家族长老出现在了城头上——这也是封家一直以来的传统,无论敲响登闻鼓的人是谁,族长都必须亲自接待。
“平凉封家三代弟子封鸿,请求祖家庇护。”城墙下的一面巨型大鼓下方,封鸿双膝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嗖……。”就在这时,一道剑光由远及近,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降落到了地面上。
下一刻,一个相貌英俊,看上去年约四旬的男子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从飞剑上走了下来,来到了跪在地上的封鸿面前。
“烨老弟,你怎么来了?”充满了惊喜的声音突然从封少寒的身后传来,人影一闪,凌霆云已经出现在了城下一男一女的面前。
“王烨参见凌大哥。”中年男子苦笑道:“家门不幸啊,内人的亲弟弟在比武切磋中被人杀死,我那岳父为此甚至不惜自损修为施出血印之术,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是此人?”凌霆云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封鸿。
“是他。”王烨点了点头道,突然向凌霆云深施一礼道:“凌大哥向来与封家交好,还请大哥向封家求情,让我将此人带走,可好?”
“这件事情,不太好办啊。”凌霆云叹气道:“此子既然已经寻求庇护,封家如果置之不理,家族内部势必不稳。”
“凌大哥容禀。”王烨身旁的少妇似乎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道:“此子之前藏身于平凉玉灵派中,进入门派之初,体内没有灵根,却于短短一年的时间将修为提升至归元期,而他杀死内弟的功法,更是与魔功一般无二。”
“真的?”凌霆云神色一震,如果真的可以证明眼前的封鸿修炼了魔功,即使是封家,也无法继续庇护封鸿,因为此时的封鸿,已经不属于封家那句“非十恶不赦之徒”的包含范畴,要知道,魔功,向来为正派人士所忌。
“千真万确。”少妇点了点头道。
“唰!”凌霆云身体一晃之间,就登上了城墙,附在封少寒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三天前不是有一批平凉分家子弟前来试炼么?”封少寒看向身旁的一名封家长老道:“马上去问,看有没有认识这个封鸿的。”
随着封少寒这句话出口,城墙下方的王烨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而跪在地上的封鸿,按在身前地面上的双手,蓦的握紧了。
这一刻,极度的失望与愤怒充斥于封鸿的心田,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是的,这一刻的封鸿彻底愤怒了,封少寒的话看似公平,但正如当日玉灵派的玄灵长老发放灵石时的态度一样,从玄灵长老问出封鸿修为的那一刻,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已经变了味道。
理由,一切都是因为一个理由,玄灵长老如此,封少寒亦如此,玄灵长老要找到的是一个不发奖赏的理由,而封少寒,需要的却是找到一个不庇护封鸿的理由。
而很快的,决定封鸿命运的那一刻终于来到了,随着三个身影顺着城墙的石梯走上城墙之上,封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看到这个身影的那一刻,封鸿那颗原本已经近乎绝望的内心渐渐升起了一丝希望。
是封强!封鸿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哪怕他只说出封鸿的身份,封家就没有理由不救!
然而,当封鸿在封强的嘴角看到了那丝熟悉的讥讽之色时,他的心蓦的沉了下来,这丝讥讽他很熟悉,诬赖他打破祖传瓷碗的那一晚,封鸿看到过,被父亲废掉丹田赶出封家的那一刻,封鸿同样见到过。
“启禀家主,弟子从来没见过此人。”城墙上,封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缓缓说道:“平凉封家的族谱上,也从来没有封鸿其人,家主不信的话可以让人立刻查证。”
“封冥,马上去查!”脸色阴沉似水的封少寒对身旁的家族长老说道,天元星虽大,身为封氏家族的祖家,封家自然有办法做到立刻查证。
于是很快的,那名封家长老就去而复返了,脸色阴沉的向封少寒摇了摇头。
“大胆魔修!竟然敢冒充封氏族人!”王烨厉喝道,当着在场所有的面,他一掌拍在了跪在地上的封鸿的肩膀上。
王烨终究不敢在封家城池前杀人,所以这一掌,他只用了一成的力量,但就是这一成的力量,也不是归元期的封鸿可以承受得住的。
随着王烨这一掌的到来,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从封鸿的身体内传来,封鸿瘦小的身体应声倒跌向城墙前方的城碑上。
“蓬!”封鸿的身体撞在了城碑上。
“扑!”一口猩红的血液从封鸿的口中喷出,猩红的鲜血淋在城碑之上,红得刺眼。
“魔族妖孽,你还有何话说?”站在城头上的封少寒厉喝道。
“哈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身的封鸿冲着城墙上的封少寒狂笑道:“魔功又如何?族谱又如何?可笑,可耻。”
“这个人疯了。”城墙上,凌霆云摇了摇头,对下方的王烨说道:“王老弟,马上把人带走吧。”
“谢凌大哥成全。”王烨微笑拱手道,大步向封鸿走去。
“等一下!”单手扶着城碑的封鸿突然向王烨做出阻止的手势。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王烨冷笑道。
“身为一个蝼蚁,封鸿企图高攀皇京封家,罪大恶极。”封鸿惨笑道:“所以,为了警示未来还有人如此不自量力,我愿意用全身的血液,为后者戒。”
“唰!”封鸿将右臂的袖子扯了下来,露出了瘦弱的右臂。
“唰!”封鸿左手的手指在右臂上一划而过,下一刻,赤红色的血液仿佛喷泉般从伤口中喷出,淋在了高大的城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