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说完之后，仿佛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地大战似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百里归一也在震惊之中仔细想象那一瞬间的光芒，两人各自在思绪中沉默良久。
“好了，现在没什么疑问了吧？什么时候教我那些东西？”安乐打了哈欠说，“说了那么多话，又困了。”
“急什么，你说要当我徒弟，我都还没答应你呢。”百里归一回过神来，不满道，“说得好像自己才是师父似的。”
“好啦好啦，”安乐拍着百里归一的肩膀说，“师父，师父大人，您这是要我先举行个拜师礼吗？沐浴更衣？焚香拜佛？三跪九叩？”
“得了吧，就你这副德行，真要你焚香拜佛你还不把佛给骂死啊。不过再怎么说你也得把自己弄得像点人样吧，瞧你现在这鬼样，出去还不把人给吓死啊。”
安乐一身的血迹与污秽还没除去，他的脸色也还没有恢复红润。
他把自己全身翻看一阵，又在自己疼痛的地方揉了揉，说：“是哦，我得先洗个澡才行。”他走向浴室，把门推个半开，“对了，给我弄两件衣服来吧，要超帅的那种。”
“哗哗”地淋浴声响起后，百里归一走出门去，将两名部下唤来。他问：“尸体处理的怎么样了？”
腾飞说：“昨晚就已经叫人处理好送回总部了。”
百里归一点点头道：“很好，那么我们的工作就已经做完了，你们带上其他人先走吧，”他拿出一支录音笔，“还有，把这个交给小姐，告诉她我过一段时间再回去。”
录音笔里记录的是他和安乐今天的谈话内容，记下这些就是为了给那位小姐听的。
另一名部下犹豫着说：“先生，您真要收他为徒吗？那天我们也在场，我总觉得这个人……”他低着头，不敢看百里归一的眼睛。
百里归一说：“我知道你们怎么想，你们一定会怀疑他，但是我相信他，如果真不行的话大概我就得离开叶家了，我留录音给小姐的目的就是让她来决定我能否继续待在叶家，还有，你们回去之后，要把你们知道的一切告诉小姐。”
两名部下不解地相互看了看，道声“是”退下了。
白衬衣，黑领带，挺直的西裤，脸上还有淤痕的安乐在镜前站了好久。
“喂，大叔，”安乐不满地嚷道，“我不是说要你给我弄一身超帅的衣服吗？我怎么看都看不出这衣服哪帅了，你是不是糊弄我。”
论身材相貌，安乐确实太过普通，普通到这笔挺的衣服也显现不出他的硬气。
百里归一无奈地嘀咕一声“谁叫你长这样了”。若但看容貌，百里归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看起来这么平庸的人真的能精明到孤身刺杀女魔头吗？
正想着，安乐已经走到身前，他说：“好啦，看在是你亲自给我买衣服还给我出了钱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说吧，现在我们去哪？”
百里归一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正色道：“听好了，我虽说要收你为徒，但没说要教我的东西，如果你要学我修炼的功法的话，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就会非常危险，可以说比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危险。你可要想好了，如果意志不坚或者杂念太多，你随时可能迷失，一旦心神不守，你的身体和灵魂将会彻底消失，连一根头发也找不回来。”
安乐不在意的说：“你不就没死吗？那我也可以。”
百里归一严肃地说：“不，我跟你不一样，每个人获得成功都有他必然的原因，而你，说真的，我觉得你不适合。”
“为什么？当初你又是怎样成功的。”
“当年我进入那里的时候才14岁，意志雏形已成，而杂念却又不多，所以能相对容易一点，况且我童年经历正常，没你那么多坎坷，可即使这样，我也差点回不来，至于你，我认为……”
安乐撇开头道：“我知道，看来我确实不行，我杂念太多。”
百里归一叹道：“不是杂念，是仇恨，按你的说法，你那股比吸血鬼的饥渴更沉重的欲念是仇恨，而所有的感情之中，又没有什么比仇恨更容易让人迷失，所以对你来说……”
“我明白了。”
“你也别泄气”百里归一安慰道，“修炼的方式不只一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找其他人教你，即便是小姐，我也……”
“不用，”安乐叹道，“我说过我答应做你徒弟的原因，目前为止，我不会找其他人。”
“别这么快拒绝，”百里归一劝道，“如果是小姐的话，你见过她之后，我相信你会喜欢她愿意让你教你的。”
他还有另一个打算，如果能让那位小姐收他为徒，说不定能帮助他除去心中魔性。
“不可能的，”安乐微笑，“我早就发誓，一生不会向任何人伸手，你已经算是例外了。即使真按你说的，我可以接受你口中的那位‘小姐’，那也会是很久以后的事，目前还不行。”
“那你怎么办？”
“我决定了！”沉吟一阵，安乐的眼睛突然爆发出比上一次更加坚毅的目光，他盯着百里归一，“我要去试一试，我需要试一试，即使死掉了也无所谓。”
百里归一见他说得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是心头忧虑更加深了，总是想起先前所想，若是安乐真的与那女魔头有着同样的身世，以后走上了同样的道路，那该怎么办？
安乐仿佛完全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你是怕我将来和那女魔头一样为非作歹，那时你就控制不住了，但是……虽然我不想这么说，我也不相信命运，但是这话相信对你有用，如果上天当真是要我作为大魔头而生，那也是逃不掉的，如果命运害怕如此，希望我早死，那就让我在那个地方灰灰湮灭吧，我也算是无憾。”
宿命轮回人人难逃，安乐这番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但终究只是说给百里归一听的，况且他口中还说不相信命运，也就是这番话并非本意，心中另有打算。百里归一免不起心中担忧，他同安乐一样，是不信命的，而且他真正担忧的还是安乐真的可能一去不回——那里本就属于命运触及不到的地方。
“那好吧，”百里归一说，“那我就先给你讲讲我要教你的是什么。”
安乐说：“边走边说吧。”
“不用，就在这里就行。”
“就在这？”
“是的，在这就行，待会给你解释，听好了，我要教给你的是真正的神的法术。我们称它为‘神法之零’，我们需要掌握的是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是本该只有神才能掌握的力量。”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只有神才能掌握的话为什么我们又能学？”
“听我慢慢给你解释，首先我问你，世界从何而来？物质如何产生？”
“这我哪知道，你肯定也不知道。”
“是的，这种问题我肯定不知道答案，神存不存在根本无可得知，物质到底如何生成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但是我们可以假设物质如何创造，我们也可以对世界进行假设。”
“假设？创造？物质能凭空生成吗？”
“当然可以，不然我们这个世界到底从何而来？在科学上不是有一种宇宙大爆炸理论吗？那么在大爆炸之前，爆炸中的东西又是怎么产生的？”
安乐摇摇头，“这种问题，能有答案吗？如果你真能知道物质如何创造，那么你几乎可以等于神，世上的一切问题都将有个答案，我们也不必在追寻这些问题了。”
百里归一说：“你说的看起来不错，可实际上大错特错，你应该很清楚，这世上很多问题根本是没有答案的，比如说电车难题。况且就算我们能够掌握创造的力量，也不代表我们能够了解创造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像我们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但是谁又知道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好像听说有人给这个公理提出过证明，但是我没有找到类似的书籍。”
“你说的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要说的就是那种创造定论。想象一下，在远古人类，人的意识尚未成形之前，根本没有‘一’的概念，更不会有‘一加一等于二’这个公式，然而在某一天忽然有人提出一这个概念，用于代表某一个东西，然后将两个同样的东西用二这个概念来代替，那么‘一加一等于二’的假设就自然产生了。”
“等等等等，你这么说是有点道理，一加一等于二这个概念，不需要证明，因为人类将它用于计算，给出了这样的命名，可是这又与你前面说的创造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啊，再想象一下，换一种方式思考，如果我们将庞大的数学体系比作一个宇宙，就像我们生存的这个宇宙，那么这个宇宙是从何而来？”
“这个宇宙从何而来？”安乐喃喃念道，又突然惊喜万分，“是我们创造的，我们先是创造了一加一等于二，然后才有了之后无穷无尽的变化，可以说，我们就是这个宇宙的神。”
“没错，那我们继续推，我们这个宇宙又是怎么产生的？在世界诞生之前，什么都没有，没有物质，没有光源，没有宇也没有宙，更没有原子和夸克，大爆炸之前的那一团混沌又是怎么产生的？”
安乐陷入沉思，突然叫道：“创造！就如你所说，人类创造了数学，让数学从无到有，那么神就是创造了世界，让宇宙从无到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