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少年静静地望着夏晨。
“虽说一切的事实都指出,君临城中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我依然不敢肯定。”说着,他摇了摇头。
“但是,将这些问题排除,我现在最大的疑问是…你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来?”
少年忽然转回到原来的话题,向夏晨问道。
夏晨沉默不语,只是目光下垂,将十指的指尖一一相对。
“那换个问题吧,你来到君临城,是出自于你自己的意愿,还是别人的?”
这次夏晨没有置之不理,而是指了指自己。
少年似乎松了口气,眼中的温暖色彩再次出现。
“问了这么久,你到底想干嘛啊?”夏晨挠了挠后脑勺。
“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接受。”
棕发的少年忽然说道,他身后的年轻贵族们有些骚动。
“殿下,不再考虑一下吗?”
与夏晨熟识的少女站在棕发少年的身边,轻声的询问着。
“我自有分寸。”少年微笑着摆手。
“喂喂喂,我都被弄糊涂了。本来以为你们是来找我算账的,怎么突然变成求人了?”
夏晨满头雾水,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少年忽然站起身来,他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走到夏晨的身边,认真地注视他的眼睛。
“以荣耀帝国皇室血脉为证,我以‘荣耀帝国第三皇子’、‘座之主’的直系血裔、凯撒。君士坦丁之子之名,请求你,夏晨,成为我,莱茵哈特。君士坦丁的‘守望人’。”
夏晨脑海中仿佛一道惊雷闪过。
在民间的无数半真半假的传说中,自建国两千年以来,每一位皇帝的直系后代,背后都有着一位神秘莫测的守望人。他们平时不会理会皇子或皇女的生活,只有当皇族后代真正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守望人才会出现,不惜一切代价拯救他们,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据说守望人在皇室子女未受威胁的时候,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他们也许是某个德高望重的能力者学院院长,也许是某个小城市卖菜的大妈,也许是某个经常醉倒在街头的醉汉,甚至有可能是某个常年病倒在床的病弱女孩,但当他们守护的人处于死境时,即使是千军万马,即使是九死一生,他们也会毅然决然的抛下一切,要么拯救成功,要么一同赴死。
夏晨从来都以为这种传说只是那些闲余饭后,吃饱了没事干的吟游诗人为了讨好皇族,而编造的不甚高明的谎言。
他从未想过这个传说是真的,而且还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
“夏晨,你愿意吗?”
莱因哈特的眼中充满了渴望和希冀。
…
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后世史学家记载,这是统一五域的“不朽皇帝”“狮之心”莱因哈特,与他的守望人夏晨,改变命运的一次会面,当夏晨的脚步踏遍世界树,荣耀帝国的版图第一次扩张至世界树之外后,这次会面更是染上了金色的光辉,被世界树的人们写入史诗和书籍,交口赞颂其为“命运的约定。”
…
以上纯属胡扯。
“不愿意。”
夏晨嫌弃的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扰人的苍蝇。
莱茵哈特的脸色就跟被迫吃了那只苍蝇一样难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说你个蠢货绝对不能成功!”
“拿钱拿钱!”
“真以为自己是小说里的龙傲天啦?!”
整个会客厅内忽然洋溢起了欢快的气氛,一直严肃认真的气氛在瞬间土崩瓦解,旁边站立的一堆年轻贵族纷纷鲜活起来,有些揉着莱茵哈特的头,有些拍着他的肩放声大笑。
金发的红衣少女笑弯了腰,一个劲的锤着桌子,冲着夏晨竖起了大拇指。
“…”
莱茵哈特在一群人的推搡下摇晃着身躯,白皙的脸色变得通红,脸上写满了郁闷。
“你们啊,就是玩心太重。”
夏晨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言嘲讽道。
“好了好了,别闹了别闹了!”
莱茵哈特大声喊道,总算是制止了一群人的奚落和戏弄。
“你还是老样子,不管什么名誉和利益都不放在心上,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洒脱。”棕发的少年整理着凌乱的休闲礼服,苦笑着说道。
“想找守望人找别人去,我可不会傻到为保护区区一个帝国三皇子豁出命去。”夏晨斜了他一眼。
身为“区区”一个三皇子的莱茵哈特,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
“行了行了,闹够了吧,我该走了。”夏晨一挥手,转身便准备离开。
“等等。”
一只白皙柔嫩的手轻轻放在了夏晨的肩头。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气劲袭向少年的后脑。
“无聊。”
早有准备的夏晨忽然一个下蹲,闪耀着火光的横扫落了空,在他头上十数厘米的地方掠过。
少年不顾形象的接连几个翻滚,果然是躲过了几下猛烈的踩踏。
“说来说去,还是要打一架咯?”
夏晨拍拍身上的尘土,有些心疼的看着新买的衣服。
“嗯?”
意料之外的没有回音,他下意识的一抬头,却是瞬间被吓了一跳。
“贞德你玩真的啊!”夏晨惨叫道。
不知不觉间,整间房间已经被展开了密密麻麻的防护结界,隐藏在地毯中,墙角处,天花板上的数十个符文成功的隐瞒了夏晨的感知。
金红色的火焰宛如扑火的飞蛾,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向着夏晨飞去。而在火焰的掩护下,身着一身红色猎装的贞德浑身燃着熊熊的烈火,一拳击向夏晨。
轰!!!
这突然的一击终归是被夏晨拦下了。
仓促间凝聚而成的土黄色盾牌只阻挡了一瞬,但这已经足够了。
“夏晨式战斗术…”
如呼吸一般自如,既可孕育万物,又可焚烧万物的元素在少年的身体内汇聚成无数条河流。
“晨身!”
右臂的血、骨、肉在瞬息间变得白炽而闪耀,以光元素,以流淌着神秘力量的血液为燃料,在夏晨右臂燃起的光明之焰堪堪与金红色的火焰打了个平手。
同样身为心相系能力者的少年与少女,在火焰中遥遥对望。
“灼烧此世之物,叛逆诸神之怒。其形为永世不熄之旗帜,其名为…”
“焚界之辉!”
残破的金红色旗帜出现在贞德的手中,与其形容为旗,不如说成是系着残破布片的肮脏木棍。
然而就是这面丑陋不堪的旗帜,却让夏晨根根汗毛竖起,那一场曾经惨不忍睹的战斗回忆再次浮现在他的脑中。
破旧的旗杆被双手握住,身着红色猎装的金发少女费力地将它高高的举过头顶。
结界内的一切色彩在这一刻都变得灰暗,只有金色和红色成为了这片空间唯二的颜色。
如今的自己,没有办法阻挡住这次攻击,夏晨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事实。
但自己,只是少一把兵器。
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比划手势,夏晨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然后在结界之外,一个始终不动的黑袍身影,动了。
一把剑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结界,穿过了重重火海,飞入了夏晨的手中。
这把剑很奇特。
没有护手,没有剑刃,形象古怪异常,整体犹如两根强行拧在一起的铁钎组成的螺旋状长钉。
旗杆在这时被挥下了,挥下的却不只是一杆残缺的旗帜。
夏晨看到了,燃来的,是一片汪洋。
火焰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