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海岸,久等了四天的狂血·肖几乎要陷入抓狂的境地,这些天里已有三名兽人指挥官的脑袋在他的阔刀下搬了家。剩余的几十个兽人指挥官见到他们狂血的脸色一阵地铁青,俱是变得战战兢兢起来,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艾文·乔与布莱德·塔布里斯仍旧百无聊奈地在岸边打发着时间,这四天里,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兽人们对他们的看守始终未曾变得松懈,身旁总有三两个兽人轮番看守着他们,丝毫找不到逃跑的机会。随着狂血·肖变得愈发地狂躁,两人也不敢轻易地尝试逃跑,生怕狂血一怒之下,便将他们当作前三个兽人一样削掉脑袋。而这期间,也始终未见四族救援者的踪影,艾文的心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这样下去,自己两人早晚都得命丧狂血的手中。”
布莱德·塔布里斯依旧坚信着诺伊女神会派人前来营救自己,每一天都在热切地期盼着看见四族勇士的身影。只是,每一次伸长了脖子的等待,换来的都只是空荡荡的希望,修长的一片西部海岸,除了自己两人及兽人外,再也见不到别的人影,偶尔从天空飞过的海鸟倒成了热闹的源头。法里奥·雷恩自从开始的一夜出现过一次之后,便再没了踪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阿尔法·布纳与地母两人穿过露珠平原,与狼人兵团的大将仇·奥汇合去了。
“佐克呢,他死哪去了?”狂血·肖突然怒吼了起来,手中的阔刀散发着明晃晃的寒光,令人心惧。
一个兽人指挥官面带惊色地站起身子,哆嗦着回答道:“他、他、他去、去联络阿、阿修罗的军队去了。”
“阿修罗这该死的骷髅,害我丢了一万步兵,现在都不敢来见我了吗?”狂血咆哮道,手中的阔刀手起刀落,一把斜削过那兽人的半个脑袋。
看着那少了半个脑袋的兽人倒在地上一阵地抽搐,而后一动不动地僵死在那儿,其余的兽人皆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狂血表现如此地凶残,艾文·乔心中仍是咯噔地惊吓了一跳,嘴唇有些发干地咂了下。
便在这时,天际突然传来了几声嘹亮的巨鹰长啸,四道巨鹰的影子自远而近,从煦日之野的上空飞来。
狂血·肖冷冷地注视着从巨鹰背上下来的四人:白袍加身的巫师法里奥·雷恩、身子躲在黑色兜帽长袍里的鬼灵之父阿尔法·布纳、容貌雍容的地母以及兽人佐克。
阿尔法·布纳一双黑雾似的双眼看着面色不善的狂血,眼角余光注意到不远处倒下的一具兽人尸体,他语气阴森森地冷笑道:“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有人正在发小孩子脾气呢。”
法里奥·雷恩同样脸色阴沉地对狂血道:“他们都是你的部下,你该克制着你自己。”
狂血·肖将阔刀倒插在地上,冷哼道:“哼,少在我面前装作一副善人模样,你们杀起人来,可从来没见心慈手软过。”
地母面无表情地看着狂血,没有任何欲要指责他的意思。艾文·乔的双眼却是仍不由自主地看向地母,那个像极了他母亲的女人。他在心底明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已故多年的母亲,但是,胸口仍旧藏了一丝丝小小的渴望,仿佛还是一股被压抑了许久的力量。
阿尔法·布纳右手将圣灵之杖杵在沙地里,浓黑的长眉微一扬,冷笑道:“我们自然不是什么善人,但你连拿来杀该死之人的人都杀了,实在地就是愚不可及了。嘿嘿,狂血,该改口叫你蠢驴了吧!”
噗地一声,细沙飞扬而起,狂血挥舞着阔刀一把劈向阿尔法·布纳,眼睛之是仿佛要冒出火来。
阿尔法·布纳横起圣灵之杖,硬生生地迎上狂血的阔刀。两相撞击,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声响。众人好奇地看过来,心中不由得称赞那圣灵之杖果不愧为诺伊女神的圣物,竟是如此地坚硬。
一击不成,狂血立马抽马横削阿尔法·布纳的腰身,却被他诡异飘向后方的身形给化去。狂血扬刀再度袭来,刀面却被一根棍子状的东西抵住,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挡,竟有无穷之力,狂血手中的阔刀已是寸步难进。
“好了!”法里奥·雷恩轻喝一声,“现在可不是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雷斯大人有令,让我们协力拿下安息之地,将花流谷包围起来。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你们现在在这互相内斗,那躺在地上身首异处的就会是你们了!”
地母不去理会两人的争斗,转身走到艾文·乔的面前,脸上现出个淡淡的酒窝,轻笑道:“听说我和你母亲长得很相似,是吗?我跟她,究竟谁更美呢?”她的笑容是如此地美艳动人,那浅浅的酒窝又是如此地亲切,艾文·乔几乎要怀疑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不是梦。
布莱德·塔布里斯担忧地轻扯了下正发愣的艾文的衣袖,提醒他道:“艾文,你可别中了她的招,我娘说了,笑起来太好看的女人都是妖怪,能勾人的魂的……喂,你别再看了,小心魂被她勾走了!”
“咯咯咯!”地母闻言神色一喜,掩嘴笑得花枝乱颤,“你真的觉得我很美吗?”说着她双手轻撩长袖,在原地转了个身,将花色长裙转出个流云般的波纹来。
她这么一转,布莱德·塔布里斯的眼睛却转不开了,愣愣地看着地母盛颜而笑的样子,仿佛魂都丢了般,眼神顿时失去了色彩,变得呆滞起来。但他的心底却是明朗的,眼前的地母就像花中仙子般轻盈地舞动在山腰的花从间,天下最美的花朵都不及她的美艳,最炫丽的色彩也及她的艳丽。
“啪”地一声,布莱德·塔布里斯的脑袋被人狠狠地拍了下,脑海里的幻象像是被丢进了石子的湖面般霎时碎裂。回过神智的他,意识到刚才的失常,一股冷汗自他的额头渗出,心惧不已。
艾文·乔眼色冷冷地看着地母,道:“你不过是个有形无质的妖怪,来自地狱的怨鬼。这借人之躯施展的区区妖术,也不过如此。”
又是“啪”的一声,艾文的头被扇向一边,嘴角涌出一汩殷红的鲜血,脸上五道红黑色的指痕清晰无比。
“艾文!”布莱德·塔布里斯惊呼出声。
地母脸色铁青地看着艾文·乔,冷冷地道:“就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小诺亚人也敢如此小瞧本宫,本宫就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艾文·乔闻言,心直往下沉去,纵然自己能够抵御她的媚术,但地母乃是存世万年的妖物,即便被困地灵之界数千年,力量有所削弱,却也不是自己这个既没学过武道也没修习魔法的平凡人所能够抗衡的。
他脑袋里的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地闪过,地母的周身已经涌起一股黑气,蒸腾有如清晨山间的晨雾,只是黑得邪祟,叫人不安。
法里奥·雷恩皱了皱眉,劝阻道:“地母大人,又何必跟那小子过不去呢!”
但是脸色阴煞的地母根本就听不进去,双手化作两只仿佛由黑气凝结而成的利爪,抓住艾文·乔的双臂,将之高高地举起。
艾文的脚一阵地乱踢,他看到地母手中的黑气开始渗进了自己的身体,脑海里突然闪过几道极可怖的五官渗血的阴邪面孔,骇得他神识差点儿都被惊散。
片刻间,布莱德·塔布里斯便看到艾文·乔周身都已被地母的黑气所渗透,一团团的黑影在艾文的身体里流窜,十分地诡异。他张大了嘴巴,惊吓得连叫喊都已忘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艾文表情痛苦地挣扎着。
艾文·乔看到那几个血色的阴邪面孔开始诡笑着朝他扑了过来,尖利的双爪抓住他的脑袋,没有血肉的嘴朝着脑袋就是一阵地猛咬。他的心感到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双手疯狂地将胸前的衣服抓破,不一会儿,他的胸膛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这小子可是雷斯大人要的人,地母!”法里奥·雷恩再次出言劝阻道,“你若是将他给折磨死了,怕也不好向雷斯大人交待。”
地母冷哼道:“这小子竟敢蔑视本宫,本宫非得让他变得听话不可。”
法里奥·雷恩心中一沉,暗道:若是让地母控制了这小子的神识,将来雷斯大人少不得要怪罪自己,得阻止她才行。
他手中的法杖才举起,眼窝里的一双瞳孔陡然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艾文·乔与地母,一时竟忘了出手。
同样惊讶的还有阿尔法·布纳、狂血·肖两人,他们的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他们面前,紧闭着双眼的艾文·乔虽然仍在胡乱地撕扯着衣服,但是地母渗入到他身上的黑气却如虹吸般地被转移至他的肚脐里,形成一个小小的黑色漩涡。那黑色的漩涡吸走艾文·乔身上的黑气之后,并未停止运转,反而转得更快,开始吸纳地母身上的黑气。
地母的双眼里闪过两道惊恐之色,那张美丽的人脸也变得扭曲起来,像是要被吸走了似的。她猛地松开两只手,想要将艾文·艾丢下去,但是他肚脐处形成的黑色漩涡竟有无穷吸力,让她即便松了手也无法挣脱出来。她的脸色,变得愈发地惊恐起来。
阿尔法·布纳看出不妙,扬起手中的圣灵之杖,一头击中艾文的身体。圣灵之杖与之接触的瞬间,如同正义遇到了邪恶,金色的光芒陡然暴涨,耀眼夺目,仿若从前的太阳。
艾文·乔肚脐上的黑色漩涡甫一遇到那炙裂的圣灵之杖的金色光芒,如临大敌,气势陡然锐减,不一会儿便全缩回他的身体里去,不见了踪影,仿佛从不曾出现过。若不是之前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令人印象深刻,众人几要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脸色扭曲的地母终于挣脱了手,气喘嘘嘘地望着躺在沙地上胸前一片血肉模糊的艾文·乔,心中既惊恐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