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向来都是美好的,但是夜色总是来的太快。
就像生命一样,正在美丽的时候却忽然凋零,总会让人很可惜。
夕阳总会有人看见的,但是生命处在死亡边缘的时候,却不一定像夕阳那么美好,也不一定有人看见和惋惜。
简魂听到了那一声呼喊。
他整个人的心随着夕阳下沉。
太阳收回了映照在雪谷的最后一缕光,黑夜也正式宣告来临。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漆黑的刀柄,从眼角的余光里他看见她的爱人的心脏插着那柄陪伴了她一生的剑,剑身那缕如同月光一般温柔的光彩也消失不见。
只有那流的差不多的血还在顺着那柄剑流着,流到剑柄处受到了阻碍,便往简言的脸上滴落。
他宛如一个血孩子。
简魂亦看到了那个人。
“他杀了我的妻子。”
他还在疑惑着为什么炎狱会出现,童谣的封印明明完好无损,就算炎狱自己脱身出来,至少也还要几个月的时间。
但是,他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知道炎狱被封印?
又是为什么知道炎狱被封印的位置?
为什么会知道破坏封印炎狱阵法的方法?
如果他不知道,那是谁告诉他的?
那他们解开封印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是解开封印的人真的是他吗?
一连串的问号从他的脑海中浮现,但是这是他自然的反应。
他的人生本就是这样过来的。
但是他的刀不是这样的。
一道血墙立在他与炎狱之间,他携刀转身。
那个人突然感受到了无比的寒意。
他手里的那柄剑是一柄打铁铺里随处可见的剑,不是他原本用的剑。
简魂一到他的面前便已斩断了这柄剑。
白泽和他急速往后退去,简魂冷冷一笑,道:“我不杀没有武器的人,你不用逃。”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简魂,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你想做什么?”
简魂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而你,不但弃了自己的剑,更弃了自己的人性,你也不配我杀你。”
他道:“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你再逞口舌之利,小心你的弟兄也死在这里。”
简魂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面纱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他那双放着光的眼睛,他道:“我只要你们杀,杀的越多越好!”
简魂看着他,淡淡一笑,破灭刀消失在自己的手心,他转过身走到黄裳的身旁。
他抱起黄裳,一步一步往英灵台走去。
周围的妖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妖兽嗜血,但也怕血。他们的嗅觉可以闻到那个男人的身上有多少强大的妖兽的血,也相同的,他们就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到底有多强大。
他们只害怕遭到那个人身上血腥的来源同样的命运。
他们怕的不是这个男人,而是那个男人会给他们带来死亡。
简言跟在他身后,嗫喏着:“爹 ...... 娘死了 ...... 娘 ....... 娘死掉了 ....... ”
“你救活娘啊!”
简魂感到自己的裤子被简言扯着,于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道:“孩子,别哭,娘没有死。”
简言怔在原地,他不懂他父亲话语的意思。
简魂接着道:“你跟着爹走。”
简魂一步一步又往英灵台走去。
他似乎忘了欧阳若铭还在苦战。
炎狱好像也忘了他走了一个人。
欧阳若铭呢?
简魂一直走,终于走到了童谣的墓前。
他放下自己的妻子,跪在墓前,面色凝重,道:“祖师遗训弟子未曾相违,弟子亦拼尽全力哪怕付出生命在所不惜,只望祖师保佑弟子这唯一的血脉,弟子死而无憾。”
简魂转过身,对简言道:“孩子,你娘没有死,她会一直活在你的心里,就像童谣祖师一样,虽然她已经死去了几百年,但是还会有人记得她,天下的人都不会把她遗忘,你要做一个像你娘一样,勇敢,善良,无私的好人,你记住了吗?”
简言道:“孩儿记住了。”
简魂点点头,道:“以后你可能会孤独,也可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是,你永远记住,你要做的事,不是为父母报仇,也不是为了雪谷,更不是为了称霸。你要做的事情,第一件,是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第二件,是找到剩下的三块天晶的残玉,第三件,是找到那个杀了你娘的人。”
简言擦了擦眼泪,道:“爹,现在他就在那里啊。”
简魂摇摇头,道:“我们的族人死的太多了,爹保护不了他们,也保护不了你娘,但是爹还有要保护的人。爹现在不能杀了他,你要记住今天的每个人,每件事,当你快忘的时候,就拿起你娘留给你的那一件东西,握紧它,她会告诉你今天发生了什么!”
简言道:“爹,我们走吧 ..... 你和二叔不能死了,你们死了我怎么办啊!”
简魂握着他的手,简言只感觉手心暖暖的,痒痒的,疑惑地简魂,道:“爹?”
简魂道:“这是爹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爹帮你把它收在你的手心里,以后你会用到的!”
简魂说完,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看着他,又看着黄裳,他低头亲吻黄裳的嘴唇,道:“你等等我,我马上来陪你。”
简言看着他,他站起身,衣袍随着风摆动,他是那么高大和强壮,而小小的简言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
看着他慢慢走远。
看着他的双脚离开地面。
看着他的身影往炎狱飞去。
他还会回来吗?
简言没有再看,他已回头。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拔下了母亲胸膛的剑。
他发誓,他一定会用这柄剑杀了那个人。
简魂飞身插入欧阳若铭与炎狱的战场,他一手拉住欧阳若铭,血色的灵力流动之间化作一道刀芒劈像炎狱,炎狱左手一抓,将那刀芒生生捏作点点星辰,简魂见状眉头一锁,灵力化作万千刀气向炎狱刺去,欧阳若铭万万没想到简魂会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打,二话不说由简魂拉着自己后退开。
炎狱虽然身陷重围,但是毫无惧色,他双手摊开,紧闭双目,灵力暴涌而出化作一个黑色法球将自己包裹其中,无穷无尽的灵刃一次次的轰击着法球,法球虽然不断随着轰击不断地颤动,看起来极不稳定,却始终没有出现一丝裂纹,那光彩之中看不到炎狱任何的表情。
欧阳若铭见状,剑诀一动,只见天空刹那间风云变幻,,化作一个巨大的旋涡,那漩涡之中不时有雷光闪动,而那漩涡的尽头一柄古朴的剑缓缓转动。
每一个人都在看着那柄剑。
那是一柄古朴、简单、黯淡、最平凡的剑。
没有光彩,没有任何的修饰。
只有风云和雷电在像别人证明,它是一柄不简单的剑。
炎狱仰望苍穹,目光所及处,正是那一柄剑。
他低下头,叹息着。
一样的风,一样的云,一样的剑。
可是人已不同。
“人,已经变了!”
那柄剑穿越空间阻隔,化作一道三丈巨剑,从漩涡之中沉下,剑尖与法球相触,剑身轻轻一颤,那黑色的法球也开始颤动,一道秋水荡开,那光盾再也支撑不住,化作碎片漂浮在炎狱周围,炎狱举起双手,灵力宛如潮水蔓延,巨剑倒映在波动的水面上,显得是那么不真实,一点一点的往水中消失不见。
简魂手指所向,灵力涌动,数道刀气穿过那巨剑周围,水面随之破裂,欧阳若铭再度发力,巨剑再度往炎狱刺来,炎狱被那巨大的压力几乎压得弯下腰去,那万千刀气化作一股血色洪流,也直直向他逼来,终于他的双手力量不济,刀气伴随着巨剑势不可挡,撕碎了他的防御,撞击他的胸口,将他直直打到地面,强烈的爆炸以他为中心肆虐开来,绚丽的光芒让人不可逼视。
简魂和欧阳若铭各自吸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刚刚两人的合力一击已经耗费了不少的灵力,他们也不知道这一击会有怎样的效果,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有与炎狱交手过的人才知道炎狱有多可怕。
而炎狱也不愧是炎狱。
爆炸的风暴过去,他还是站在那里。
即使他的样子有些狼狈,也仅仅是有些狼狈而已。
他笑了笑,道:“我承认,你们两个确实很厉害。”
他看着他的手掌上布满的伤口和流淌的血液,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神色陡然转冷,道:“可是你们让我很狼狈。”
他深吸一口气,离开脚下那狼藉的雪地,飞到简魂面前。
简魂道:“你更厉害,要是换了别人,这世上应该没人能在刚刚这一击下活下来,可是你根本就只是收到了轻伤。”
炎狱握紧了双手,灵力修复着他身体的机能,很快他便摊开了手掌,那双手以完好如初,丝毫看不到损伤的痕迹。他的身上炎火涌流,慢慢的向着两人包裹而来,简魂暗道不好,向后退了一步,欧阳若铭一是神色凝重,全神戒备地等待着炎狱的后招。
简魂突然右手发力,一掌像欧阳若铭打去,欧阳若铭毫无防备,不注意间竟然被他一掌打飞出去,炎狱也是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简魂一笑,道:“你认为我们都会死。”
炎狱意外地道:“你认为呢?”
简魂道:“我们不会死。”
说着掏出了那颗药。
炎狱的灵力流动,将他门完全包裹在了那火焰的中心,欧阳若铭看不见里边发生了什么,他想要强行冲进去,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和机会,想要用灵力突入,却又因为不知道简魂的位置误伤了简魂,值得在原地着急,祈祷着自己的大哥能够平安无事。
简魂捏着那颗药,道:“在你被封印后童谣祖师留下了一个秘方,一直经历五代传人的修改和完善,才完成了秘方,并且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才制成两颗药丸,这是其中一颗。”
说着便将这颗药服了下去。
正是那颗万泊留下的断魂绝命丹。
炎狱道:“你确实有这个资格吃这样一颗花费无数心血的药,但是你凭什么说这颗药可以杀了我?”
简魂笑笑,道:“你可以试试!”
说罢竟然握紧拳头冲上前要与炎狱肉搏!
炎狱一愣,道:“我看你八成是疯了!”
说罢便要一拳接下简魂这一拳!
简魂就在这一瞬间忽然变招,双手一收,炎狱这一拳硬生生打在简魂的胸口,简魂哇地吐出一口血来,但是双手却紧紧地抱住了炎狱的手,炎狱见状想要缩回手来,左手一拳往简魂的后背打去,简魂顺势顺着他缩回的右手翻到他的后背,炎狱这一拳不但打空反而被简魂锁住了双臂,
炎狱一向以力量压制别人,第一次被人以这种无赖的方式贴上来,一时间竟没有应对之策,没想到竟被简魂扑了个空,一时间炎狱暴跳如雷,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 ”
简魂嘿嘿一笑,道:“你是天地煞气所生,所以跟你硬打是打不过的,最多能用灵力伤你,但你本身的煞气也是灵力的一种,所以除非能拥有比你煞气还多的灵力,不然根本杀不了你,就算是童谣祖师那样的人,也只能将你封印起来,可我没那样的本事,只好用我自己的办法了。”
炎狱心头一震,道:“你这疯子,赶紧放开我,大家都不必死!”
简魂悠悠一笑,道:“可是我的妻子已经死了,她在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