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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塞万提斯的肖像

塞万提斯在他的《训诫小说集》前言中说,著名画家和诗人胡安·德·哈乌雷吉曾给他画过像。西班牙皇家学院收藏有一幅画着一个穿着带皱褶领上衣的人的肖像。肖像上方写着堂米格尔·德·塞万提斯·萨阿维德拉,下方写着1600年胡安·德·哈乌雷吉画。关于这幅肖像的真实性,历来众说纷纭。在马尔克斯·德·卡萨·托雷斯收藏的肖像中,有一幅肖像也画着一个穿着皱褶领上衣的人。人们推想这幅肖像也是胡安·德·哈乌雷吉画的,因为它符合塞万提斯在上述前言中所做的描绘。

的确,他的描绘让人们对塞万提斯的体貌获得了比较清楚的了解。他是这样描绘自己的相貌和身材的:

“诸位在这里见到的人,有瘦长的脸,褐色的头发,平展开阔的前额,欢悦的眼睛,弯弯的、长得比例适中的鼻子;银白色的胡子,不到20年前它还是金黄色的;小小的嘴巴,不小,但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因为只有六颗,而且情况不佳,排列得更差,相互间各不相干;中等个子,不高也不矮;脸色健康,白里透黑;背有点驼;腿脚不大灵便。我说,这就是《伽拉苔亚》、《堂吉诃德》、模仿恺撒·卡波拉利·佩鲁西诺写的《帕尔纳索斯之行》和另外一些已经散失的、发表时也许作者连署名都没有的作品的作者画像。这个人通常名叫米格尔·德·塞万提斯·萨阿维德拉。”

胡安·德·哈乌雷吉画的塞万提斯的肖像被认为是最可信、最准确的一幅。但是画像毕竟是画像,和所画人物的真实面貌肯定有所不同,更何况上述塞万提斯的肖像是画家根据作者的描述画的,而不是根据作者的真实面貌画的,其真实性就更为可疑。正如西班牙皇家学院塞万提斯中心关于塞万提斯肖像的《说明》中指出的那样,“塞万提斯的肖像没有一幅是真实的,人们所知道的所有他的肖像,包括马德里西班牙皇家学院里保存的哈乌雷吉画的、塞万提斯网络方案作为插图使用的那一幅,或多或少都是根据塞万提斯在《训诫小说集》前言中所做的自我描绘画出的”。而塞万提斯描绘自己体貌特征的那番话显然是在1600年过去后很久才写的,这些话似乎带有开玩笑的意味,其原意只能理解为为了满足读者渴望知道塞万提斯相貌的好奇心,这件事可以由画家哈乌雷吉来做,因为哈乌雷吉很愿意画塞万提斯的肖像,并可以交给塞万提斯的一位朋友印在《训诫小说集》一书的首页上。如果这样,不仅塞万提斯本人称心如意,其他一些人也如愿以偿,因为那些人也许想知道,塞万提斯是个何等模样、什么身材的人。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成为现实。正如塞万提斯在《训诫小说集》前言中所说:“既然这一切已属过去,我也就变成没有一张肖像陪衬的人”。这样,便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在塞万提斯写上述前言的时候存在一张由哈乌雷吉画的塞万提斯的肖像。

1911年,一位名叫阿尔比奥尔的先生献给西班牙皇家学院一幅被认为是真实的塞万提斯肖像。原作是木刻,出自塞万提斯时代。这张肖像如今仍摆在西班牙皇家学院大厅的一个显要位置。肖像上写着作于1600年,署着人们推测的作者胡安·德·哈乌雷吉的名字。据说,肖像上的年代和署名是在肖像完成后即印上去的。

然而,推测和据说都不能令人信服。必须拿出证据来证明哈乌雷吉署名的肖像的真实性。首先应该弄清这幅肖像是不是哈乌雷吉的作品。这幅肖像1911年以前的情况已无从查考。要拿哈乌雷吉的其他作品与之对比也不可能,因为哈乌雷吉的任何作品似乎都没有幸存下来。肖像上的字对此也没有什么帮助。比如日期:塞万提斯1600年外出旅行的具体情况不详,只知道他曾在1600年5月2日去过塞维利亚,而不清楚在这个日期之前和之后他是不是去过那里。哈乌雷吉1600年也可能去过塞维利亚。但是没有根据相信塞万提斯和哈乌雷吉在这个时间之前就已相识。那时,哈乌雷吉的家庭是塞维利亚比较重要的家庭。而塞万提斯,在他活动的卑微的圈子外显然无人知晓。不止于此,就是在那时塞维利亚的文学界,也没有一个人提到过他的名字。当然,塞万提斯也没有什么重要作为引起达官贵人的注意。那时,他的《堂吉诃德》还没有出版。他是一个生活在困苦中的默默无闻的人。他丢掉了卑贱的职业,不止一次受到囚禁。就像头上压着一块厚厚的乌云,不见天日。在1600年,塞万提斯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吸引一位艺术家为他画像。

为了探讨这个问题,不妨查看一下哈乌雷吉和塞万提斯各自的年龄。根据哈乌雷吉一位最新的传记作家记述,他于1583年11月24日受洗,1600年最多17岁。当然,他的出生日期并不是没有疑问,在日期为1609年5月11日的一份合法文件上,哈乌雷吉本人说他的年龄是24岁。如果他说的不错,那么1600年,他的年龄最多是15岁。1600年他无论17岁还是15岁,都说明他还是一个孩子。而塞万提斯,在1600年,他至少52岁了。在年龄相差这么多的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存在深厚的友情或密切的关系。一个孩子不可能为一位近乎年迈的人画像。

总之,由于上述理由,现在还不能确定阿尔比奥尔先生献出的署名胡安·德·哈乌雷吉的塞万提斯肖像是真实的,也不能断言这幅肖像是哈乌雷吉所作。将来也许会有证据证明这一切。

然而,尽管如此,多少年来,人们依然认为署名哈乌雷吉的塞万提斯像是最可信、最准确的一幅。所以三四百年以来,凡是需要塞万提斯肖像的地方,一般都使用这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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