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不曾听过的奇怪调子，却没有突兀之感，反而将女子等待的心心念念的复杂心情勾勒出来，很是奇异。
钟离宸心情尚佳，一手把玩着青瓷梨玉杯盏，勾着薄唇似是欣赏。
他微微一笑，“四哥，这样有趣的可人儿，感兴趣吗？”
钟离睿似笑非笑，却也不答。灼灼目光看着台座之上，仿佛要在那些人群之间找出昨晚那个月下清歌的身影。
流水潺潺，宛如钟磬。也不知是什么学期能发出这般的声音。随着流水的声音，歌声渐失，接下来又是伎子们的舞蹈。
幽蓝幽蓝的裙纱宛如清冷的月光，白衣公子一步一回头，孤寂又深沉，恰有一番登上高顶，只手摘月的场景。
伴着莫名丝竹的潺潺水声，台座上伎子如云霞变幻，配合之下，恰是一副巨大的画卷。
高楼百馀尺，直上江水平。
明月照人苦，开帘弹玉筝。
山高猿狖急，天静鸿雁鸣。
曲度犹未终，东峰霞半生。
一种寂寥，两分清淡。
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的伴乐，也不知何时退场的伎子。众人皆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饶是见识了多种风俗的钟离宸也是久久不能回神。
陶妈妈揣着江南锦绣的手帕笑呵呵地上台，“各位爷，这首《真爱无双》可是满意？那编舞也是咱家棠梨仙辛苦琢磨出来的呢，也是今晚送给各位爷的一个小礼物。”
“棠梨仙的谁又不满意，只是本公子今晚可没看到棠梨仙的身影啊。”一位穿着华丽的公子哥颇有不服，却是喊出了多数人的心声。
说好的棠梨仙呢？怎的没见个人影？咱们可都是为了棠梨仙来的！
“是啊陶妈妈，今个儿棠梨仙怎的不出来？”
“哎哟各位爷可冤枉了棠儿，今晚棠儿真真的出现了喂。”陶妈妈掩嘴笑着，“咱家棠梨仙说了，让大家猜猜，她是方才台上的哪个。”
少年瞧着楼下一方吵嚷，一双杏目微微眯起，不等众人争先，他便开口道：“可是那个白衣男子？”
本是兴致勃勃地想要争先恐后的一众人听到这个答案，纷纷笑起，“棠梨仙怎么可能是那个白衣男子，棠梨仙一定是那个红衣美人儿！”
“不不不，棠梨仙是那群伴舞之中的一个。”
同样是听闻这些的钟离两人，先是一愣，也是猜起。
钟离宸爽朗笑道，“我倒是觉得那个白衣男子是棠梨仙，四哥你说呢？”
“棠梨仙不按常理，是白衣男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哈哈……四哥若是对她不感兴趣，七弟可就要了。”
钟离睿听到此话，仅是点头。他对于棠梨仙，仅仅欣赏罢了。
“二楼雅间那位公子可猜着了，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就在话间，陶妈妈的声音又是传来，少年早已料到般，“即墨卿。”
“原来是即墨公子，咱家棠梨仙可说了，猜出她的人能够见她一面，公子来是不来呢？”
“自然。”少年声如磬玉，带着少许沉寂之意，想必这少年也是心静如水的沉稳之人。
即墨卿只一走出，翩若惊鸿，温润如玉，着实惊艳了楼下的一片财客。就是见多了宛如棠梨仙的陶妈妈也不禁多看了会。
若说棠梨仙是通体红透的妖娆血玉，眼前这位少年便是清清秀秀未经雕琢的璞玉。
“即墨公子，这边请。”
同是在雅间里的两人见着即墨卿随着陶妈妈离开，心知今晚兴致也就到此，也便随着人群离去。
“四哥，那少年生的倒是俊俏。”钟离宸有点郁闷，“宸看着他，不知怎的便是想到棠梨仙。”
钟离睿抬眼看了自家七弟，略略挑眉，“你何时这般没信心了？”
钟离宸有些噎着，他四哥的确是一针见血，如果没有信心，他也不会看着少年而想到只有棠梨仙才和少年相配。
尴尬地轻咳一声，钟离宸素来刚毅的脸上有些红润，“四哥……”
钟离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仿佛就该是这样。
早早在宫门处等着的小福子老远就看见两位主子，热泪盈眶地那叫一个亲。
“国主、国主，您可回来了～”
钟离睿瞥了一眼小福子，钟离宸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小福子，四哥觉着你太闲，打算让你去福掖宫伺候。”
福掖宫是个什么地方，仪太妃的地儿！
早年先国主去世之时，唯独留下年轻的仪太妃无需陪葬。仪太妃因先国主驾崩而一直脾气古怪，多少个宫女太监都被仪太妃折腾疯了，到了仪太妃的手里，真真应了那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小福子吓得脸色都发白了，颤颤巍巍地扒着内宫门，“国主、国主……小福子可是哪里错了……”
钟离睿看到小福子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一摆手直接让小福子住嘴。
“你若是再啰嗦，朕也不介意换个人伺候。”
“……”小福子立马噤声，泪眼汪汪地看着钟离睿，活脱脱一个被抛弃的可怜人儿。
钟离宸咳嗽两声，豪不留情地打击，“四哥，你和小福子……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吧？”
钟离睿瞪了瞪幸灾乐祸的钟离宸，脸色一黑，“棠梨仙性子极好，若是带入宫中，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钟离宸有些噎着，尴尬一笑，“四哥……”
钟离睿似笑非笑，最是危险，“七弟要说什么？”
钟离宸：“……”
……
再说到花满楼之内，即使棠梨仙已经不在，也是人满为患。白衣少年随着陶妈妈七拐八拐，穿过侧门小巷，直径上到花满楼四楼最里的一间房前。
“海棠间”三个字挂在房上，陶妈妈似是宝贝的轻轻敲门，听得房内一声应下，才乐呵呵的对少年说道：“这位爷可不要对咱家棠梨仙做出什么逾越之举，棠梨仙可是咱花满楼的宝贝。”
少年瞥了一眼陶妈妈，点点头。
“那……爷好好聊着，一炷香后我再来接人。”陶妈妈笑眯眯地开门，眼里却有些担忧。她还真怕棠梨仙出了什么事，白白损失了一个招财宝……
呸呸呸！瞧她想的什么事！
再三瞧了瞧这白衣少年弱不禁风的模样，陶妈妈才放了心，关上门留下两人一炷香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