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完毕,台下的人依旧沉浸在方才的舞蹈中没回过神来,寂静一片。袁姨在幕后看着,心里极高兴,首先带着鼓掌:“好!”
台下的人一听,也开始鼓掌,叫好声不断。
楚璃微微俯身,嘴角挽起一抹苦笑,正准备转身下台,突然听到有人说:“姑娘,可否留下姓名?”于是她转身说道:“奴家江芸。”说完便转身而去。
回到屋里,袁姨走到她身边,说道:“楚璃啊,你这一舞肯定是红遍天下啊,你是不知道,那底下的男人啊,看的眼睛都直了。”
楚璃轻笑一下,疲倦地说:“袁姨,我累了,想休息一下。”袁姨一听,赶忙说:“好好,你就在这里吧,这里就是你的房间。”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楚璃躺在床上,心里甚是苦涩,不觉得就哭了。
这是天意么,竟要让流落到如此地步?
哭着哭着,楚璃就睡着了,这时,她的房门开了,是袁姨进来了。她轻轻坐在楚璃的旁边,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儿,心中渐觉动容,这个女子竟让她心里起了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情感,她,到底是谁何方神圣?”
“袁姨,九爷找您。”这时,在门外有人说道。
袁姨拉过被子,给楚璃盖上,便低低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她轻轻关上房门,走下楼梯,看到寂静的大厅里坐着一个人,那就是刚才说的九爷。袁姨快步走过去,叫了一声“九爷,您怎么这麽晚来啊?”
这九爷抬起头来,说道:“今天公务有点繁忙,未曾来过。对了,听闻你们烟雨楼又来了一个舞姬,不仅跳得好,而且长得漂亮,叫过来让我看看。”
袁姨一边陪着笑,一边说:“九爷,真不赶巧,这江芸姑娘刚刚睡下,要不,您明天再来?”
九爷斜眯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呦,今儿个袁姨是怎么了,要是赶在平常,即使在三更半夜,我要哪个女子,您也是紧忙把她叫醒,怎么一遇上这个江芸,袁姨就心软了?”
“也不是,就是这江芸姑娘是卖艺不卖身啊!”袁姨解释道。
“在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叫她来跳支舞,给我解解闷,难道这袁姨也不愿意啊?”
“那倒不是。”
“不是就快去请。”九爷皱着眉头说。
“是是是,马上。”
袁姨来到楚璃的房间,轻声把她叫醒,楚璃说道:“袁姨,有什么事?”
“下面来了一位贵人,说是想看你跳舞,我都说了你在睡觉,他不听,只好上来把你叫醒。你快穿好衣服,下去吧。”袁姨催促道。
楚璃低低地应了一声,下床开始穿衣服。
大厅之中,九爷等得有点不耐烦,说道:“还要等多久?”袁姨在一旁用手绢擦着冷汗,这都一刻钟了,这楚璃怎么还没好。
就在这时,楚璃的房门开了,只见她身着雀尾窄袖罗衫,脚踏月白锦鞋,头戴银质珠帘步摇,缓慢走下。到了九爷跟前,楚璃微微俯身,说道:“奴家江芸拜见公子。”而这时九爷已经看傻眼了,他哪里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楚璃见他没有反应,又叫道:“公子?”
这回九爷才回过神,说,“江姑娘不必多礼。在下听闻姑娘舞艺过人,特地深夜过来一观。”
“公子当真是好兴致。”楚璃干笑一下,“那,九爷想看什么舞呢?”
“昔日,唐玄宗深夜梦凌波湖中龙女,而作名曲《凌波曲》,而谢阿蛮则以轻盈舞姿演绎此曲,不知姑娘是否能再现谢阿蛮的轻盈呢?”
楚璃听后绽开一抹甜甜的微笑,说道:“那要是奴家跳出当年谢阿蛮的味道,公子是不是要多赏赐奴家一些首饰呢?”
九爷听后,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那当然。”
“好。”
楚璃转身上了台子,乐师开始演奏《凌波曲》,在轻柔的音乐中,楚璃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温婉动人,柔软的舞姿,轻盈的舞态,似空中浮云,又似蜻蜒点水,表现龙宫中的仙女在波涛上飘来舞去,美妙至极。一曲完毕,九爷大声叫好:“姑娘当真有当年谢阿蛮‘凌波微步袜生尘,谁见当时窈窕身。’的风范啊。”
楚璃莞尔一笑,说道:“公子过奖了。”
这时,袁姨说道:“九爷,天已经不早了,您还要歇息,您先回吧。”九爷也点点头,说:“那我明日再来。”说完,他走到楚璃身边,说了他没说完的话“看你。”然后转身离开。
他走后,不论是楚璃还是袁姨,都松了一口气。袁姨对楚璃说:“这九爷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当朝圣上的大儿子李弘冀的贴身侍卫,身份高贵。惹到他可不好受。”楚璃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袁姨,那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说完就转身回了屋。
第二天早上,楚璃刚刚梳洗完,袁姨就带了一个人进来,说:“这是要给你刺牡丹的人,你叫他邱公子就行。”
这时楚璃才看清来者的模样。这人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玩世不恭,一袭皂色金线蟒袍,同样颜色的靴子,深棕色的发丝只有耳畔的两缕束在脑后,深得让人看不见底部的黑眸,还有那嘴角常常挂着的微笑,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要靠近我”的讯号。这男子说道:“你就是江云?”
“恩···”
“江姑娘好,我叫张翊武,是一位画师兼刺青师,请多多指教。”
楚璃微微点头,以示回应。张翊武拿着一张纸走到楚璃面前,问道:“不知道姑娘喜欢哪一类型的牡丹花,在下已将花钿的样式画了出来,请姑娘自行选择。”楚璃看了一眼图纸,上面画满了牡丹纹样,有盛开的,有未开的,还有待放的,她选择了一个盛开的牡丹,袁姨也觉得这个比较适合她。
张翊武淡淡的“恩”了一声,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胭脂,在楚璃的额上花了纹样,接着就对楚璃说:“姑娘,接下来的步骤有一些疼,你忍一忍。”说完就从他随身带的布包中,拿出几根银针,用火烧过,对楚璃轻声说:“闭上眼。”
等到楚璃闭上眼后,张翊武拿来胭脂粘在针头上,一袭刺在楚璃的额头上,她疼的抖了一下,袁姨走过来,抓住她的手,楚璃没有睁眼,却安心的笑了一下。一会,张翊武说:“好了。”楚璃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头上赫然多了一朵盛放的红牡丹,但是刚刺得地方肿还没有消下去,在隐隐发痛。楚璃正想去摸这花钿的时候,就被张翊武拦住了,他说道:“姑娘小心,这伤口是很容易发炎的。”楚璃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张公子提醒。”
张翊武点了点头,说道:“要是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袁姨说:“我去送送您吧。”说完,他们俩一起走了出去,留下楚璃自己在屋里。
楚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两天她发现自己真的变了好多,仅仅是两天而已,竟然彻底改变了一个人。想到这里,她不禁落下泪来。这时,她听见愿意在叫他:“楚璃,有客人要看你跳舞了,你准备一下吧。”
“哦。”楚璃应了一声,擦了擦泪痕,想着今天要跳什么,突然她看到前两天去集市上买的银面具,“对了,有《兰陵王入阵曲》,就它了。”楚璃说完,抓起桌子上的面具,就下了楼。
楚璃找到袁姨问道;“袁姨是大厅里的人要看吗?”
“不是,是大间里的,你去吧。”
“恩。”楚璃点了点头,转身向大间走去。
掀起珠帘,楚璃快步走向大间的空台上,环视了一下房间里的人,突然她发现有一抹身影很是熟悉,在哪里怔了半天,直到台下有人催促,她才朗声说道:“请客官欣赏《兰陵王入阵曲》。”然后向乐师点了点头。
乐声响起,楚璃手拿一把短剑,在台上翩然起舞,步伐轻快,灵巧中不失硬气,讲兰陵王的英武豪迈准确的舞蹈描绘了出来。一舞完毕,台下的人大声叫好。这时有人起身说:“姑娘既然一舞已完,何不摘下面具,让我等一睹姑娘芳容呢?”楚璃看着这说话的人,心中一惊,这不就是当时救了她的柴荣公子吗?楚璃缓缓摘下面具,笑着说道:“柴荣公子,又见面了呢。”
柴荣很显然也没有想到,先是楞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就是前几日差点被撞了的姑娘?”楚璃轻轻点点头,说道:“当日还没有好好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呢。不过···”她看了看柴荣身边的人,“好像有点不方便,改日奴家一定亲自致谢。”说完楚璃转身离去。留下柴荣在那里傻傻发呆,知道有人拍了拍他,说道:“将军,你怎么了,看到好看的女子也不用这样吧,快来喝酒,喝酒。”柴荣被强拉着坐下,心里却还是想着那个女子。
临走时,柴荣特地去找了袁姨,让那女子明日未时去城门等他。
因为···我要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