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听你这话,说得我像是要死了似的。”昔时无奈地支起身子,垂眸看她,过了许久,才柔声道,“都是要做娘的人了,高兴一点,别成日里愁眉苦脸的。”
“若不是因为我。”听君低下头,喉中一哽,“你也不会……”
他脸上依然笑着,笑着笑着,笑容却渐渐隐了开去,只在她头顶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
“要是我能早一点遇上你……会不会现在,就不一样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在他成为君昔时之前。
是不是,他也变成一个好人了,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听君摇了摇头,沉默良久,方道:“我们本就不是一类人,你做你的君堡主,快快乐乐的,不好么?”
不料,他竟苦恼地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啊。”
“离开江陵后,我到处游山玩水,仍和从前一样,杀人放火,流连青楼。如果我没有去扬州,一切就都是好好的。”
说到此处,他无比怅然地抬起头来,像是自己也不甚明白一样:“要是那日,我没遇到你,我也不会……”
其实他早就明白,她想要的,不过是秋亦的“唯一”。
他曾经以为自己只是求而不得,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多不能如愿的事。
从前他嘲笑别人的痴心,而当自己也陷入这痴心之时才知晓,原来最不能亵玩的即是****二字。他将别人的真心踩在脚下,到头来也尝到了情为何物的报应。
“上苍是公平的,知道什么时候该报应……”昔时合上那写着《浣溪沙》的一页,双眉展开,半点也没有存心事的样子,只定定地看入她眼里,自嘲地笑道。
“知道么,你云听君正是我此生最大的报应。可笑的是,我竟然,一点……也不后悔。”
周围的一切都淡得失了轮廓,所有的一切,冰冰凉凉。
听君只觉心口蓦然纠紧。
她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人,一个她本以为该是玩世不恭,该是目中无人的人。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相信过他。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认定这个人不可能成为自己的良人,是不是正是因此,她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他,没有认真思考过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别过脸,低低道:
“对不起……”
“没关系。”
昔时淡笑着,接口道,“云姑娘。”
“今后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