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为了以防万一,昔时还是把那帕子又塞回她口中,仍旧从屋顶跃出,并仔细将瓦片一一放回。
四下里又再度陷入黑暗,而听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
回到客栈时,天边已渐渐吐白,秦书几人靠在椅子上皆是一夜未睡。
一见他回来,秋亦便起身问道:
“人怎么样?”
昔时皱着眉摇头:“很不好,今日必须得把她救出来才行。我看那金人压根没打算给她留活路。”
“依我之见,最好是午后去。”秦书捏着白须略一思索,“那帮金狗多半料到我们会夜里去劫人,自想不到我们大白天里就去。”
“听君的位置在荒村正中一个小院子的仓库内。”昔时伸手在图纸上指了指,“这地方不太好,左右守着人,视线空旷,要是按昨儿定的计划而行,只怕有些困难。”
“嗯……”秦书想了想,“看来买的那几匹马还不够用,一会儿得再置办几匹。”
“马?”昔时犹自不解,“你们买马来做什么?”
曲无名闻言即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他的拿手好戏就是耍诈,那马儿能跑能跳,古有田单火牛阵,我们倒可以来个火马阵。”
秋亦听着就皱眉:“要用火烧?”
“别听他胡说八道!”秦书无奈地摇头叹气,“我这马当然不是拿来放火的。”
“既然是要青天白日去劫人,若没有雾气烟气掩护,岂不是当个木桩子站着让人打么?”
昔时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
“不过近来风大,烟雾也散得快。”
“这个自然。”秦书提笔在那图纸上画了画,“马匹一共有十,我会从村口赶进去。少夫人处在中央,虽是在敌军眼皮子底下,可烟雾中我们要找也方便许多。
“适才我大致算了算,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王随安喃喃自语:“还是在微风之下勉强坚持一炷香,一炷香之后,烟雾会薄许多。”
“正是。”
秋亦肃然沉眸,知晓其中利害:
“也就是说,必须要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人救到?”
秦书点头:“嗯,不仅如此,安子和无名要分别带人在村东村西两处造出声势,届时你们还得全身而退才行。”语毕,他转头问昔时:“君少侠那边具体能带几人?”
“有十二,我已命他们在镇上等候。”
“那就好,村东村西分别六人。”秦书神色认真地看着秋亦与他,“至于少夫人那边,就要靠少将军和君少侠了……成败与否,至关重要。”
秋亦淡淡应道:“大可放心。”
见他胸有成竹,秦书也就不多说什么,拿笔在村口附近点了点。
“我安排了五架马车在此,时间一到,无论情况如何,你们都必须赶来。记住,上了马车就别停下,行到城内再下车。至于上哪一架,那都随意,剩下的车马,我会分散别处,以扰乱金兵的注意。”他言罢,这才放下笔,“救人如救火,诸位,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知道。”像是一下子回到多年以前,曲无名微微一笑,“秦军师多虑了,我可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一席话,说到尾,秦书喘了口气:“眼下时间还早,大家也都累了,且去睡两个时辰罢。”
他抬起头来:“午时一到,就该行动了。”
今日的阳光格外好,灿烂夺目,即使是关在屋中,听君也能看到那自缝隙里照进来的丝丝缕缕的光芒。
适才曾有人开门来瞧过她的情况,大约见她仍安分呆在原地,却也没细看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