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我给你写个调理的方子,吃个个把月,声音就会正常起来。”他言罢,正准备唤小童拿纸笔,秋亦却在旁提醒道:
“她近日因说身子不适,你再给她把把脉吧。”
“哦?”独眼老头儿转过身来,“行,把手伸出来。”
听君只好将袖摆拉了拉,小心递过去。
那老头儿搭上两指,习惯性地捏着白须揉搓,搓了一会儿蓦地就停了下来,抬眼望了望秋亦,笑着撤了手。
“夫人这月的月事迟了多久?”
“我……”听君被他问得一阵失神,等反应过来时,脸上却是一片通红,她垂下头,小声道,“快有大半个月了……”
独眼老头儿笑着颔首:“那就错不了了。”他起身,走到柜台前取了笔墨,话却是对着秋亦说的:
“想不到你这么个暴脾气的小子还能娶得这么个好性子的姑娘。”
秋亦眉间一皱:“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有福气啊!”这老头儿倒是面不改色,依然笑嘻嘻的,“上回见你俩来,没算到你们能成一对儿,这下连娃娃都有了,你也快当爹了,还不对你媳妇儿好一些?”
“呃?”秋亦愣了一瞬,眉头展开,转眼便看向听君,唇角禁不住有些抽动。
“他……他说的是真的?”
手背被他握得很紧,紧得略微发疼,听君羞怯着不敢去瞧他,只把脸别向他处,赧然一笑。
秋亦定定看她,却并不说话,嘴角的笑意如何也掩不住。
此时阳春梅月中,江都城里的街道,暖暖日光淡染,清暖人心,便连那相貌丑陋的独目老头也格外顺眼起来。
这会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当然不会是最后一个。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正午是特意去扬州城内最大的酒楼吃的饭。
因听那大夫说孩子才怀上,无论如何她身子单薄,都该好好补一补,秋亦便很不客气的要了一桌子的菜,看得听君瞠目结舌。
对此,他倒是漫不经心地喝茶,放下话来:
“不着急,慢慢吃。”
补成这样,也不知会不会太过了……
听君一口一口当真是慢悠悠的吃着,似乎能预料得到剩下几个月自己的状况会有多惨烈。偏生这个时候,秋亦又极其认真的补充了下一句:
“就是不为自己想想,好歹也为孩子着想。你总不想他一出生体质便随你一般孱弱罢?”
听了这话,听君哑然无语,只得认命地低头猛吃。
这一顿吃得她心焦不已,直到正午都过了,才被秋亦扶着小心翼翼往客栈走。
心里却不住苦笑。
这是把自己前半辈子的饭都吃了吧……应该……
走到客店门口时,店小二正靠在门边往外打望,一见秋亦二人忙不迭跑上来。
“哎哟客官,您可算是回来了!”
秋亦听着奇怪:“怎么?”
小二一面领他进去,一面笑道:“有几个客人今早您前脚刚走,他们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呢。”
“客人,说来历了么?”他虽是这么问,却早猜到了几分。
说话间已步入客栈大厅,前面不远处,一方桌前正坐了三四人,其中便有那说书人秦书。一见这边的秋亦,秦书率先站起身,剩下数人见他这般也都纷纷往此处看来。
“少!……”刚喊了一个字,他便觉得不妥,只笑着迎上前。
秋亦淡淡扫了他一眼,颔首道:“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