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当然。一秒钟之内他又重新坐在了我身边,就像从没有消失过。看样子老人确实是去了地底下那个……那个很热、很令人不快的地方。他浓密的眉毛已经有点烧焦,漂亮的络腮胡须,特别是胡须的边沿已经被烫得卷曲,散发着一种烤鹅的焦味。老人责怪地看了我一眼,就从胸兜里掏出一把小梳子梳理胡子和眉毛,并很委屈地对我说:‘您听着,年轻人,这么干可不好!’不过即然如此,我也只有千方百计去弥补自己的过失了。‘这就对了!’老人说,‘只可惜时间不多啦!’说完老人竟然笑了,那笑容非常友好,使我几乎热泪盈眶。‘这么说,我们还保留着一个愿望’他说,‘也就是第三个,但愿你能对它稍微认真一点,能答应我吗?’我点头,使劲咽了口唾沫。‘好,’我回答,‘只要您肯原谅我。’于是老人又笑了:‘我的,我的孩子!’他把手伸给我,‘好好过,日子不会太坏的!但要留心那最后一个愿望,嗯?’——‘我保证!’我庄严地回答。忽然间老人就又不见了,像被风吹走了一样。”
“后来呢?”
“后来?”
“从那以后您过得幸福吗?”
“是啊——幸福吗?”老人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帽子和大衣,明亮的双眼直直地望着我,说:“这最后一个心愿我珍藏了40年的,有时候险些把它说出来,但是我没有。愿望只在它没有实现的时候,才会让你感到愉快。好好过,年轻人。”
我从窗口望出去,目送那老人挟着一团飞舞的雪花穿过街道。他竟然忘了告诉我,这些年他到底是不是很幸福。或许他是有意不回答?当然,这也可能。
§§§第三辑 平凡的叠影
床头板上的故事
【美】爱兰妮·波丹特
父亲去世几个月后,妈把那张已有45年历史的床传给了我。床头板上满布刮痕,我决定用漆油把床重饰,给女儿玛兰妮使用。
我刚打算刮掉床头板上的旧漆时,忽然注意到板上其中一道刮痕原来是个日期:1946年9月18日。那是爸妈结婚的日子。我这才省悟到,这原来是他们结为夫妻时用的大床!
就在他们结婚日期的上方,刻了另一个名字和日期:“伊丽莎白,1947年10月22日。”
我于是打电话给妈。“谁是伊丽莎白?”我问,“1947年10月22日又是什么意思?”
“她是你姊姊。”
我知道妈以前曾经小产,但我一向没把这当一回事,那只是爸妈一生中的小不幸事罢了。他们后来毕竟一共生了5个儿女。
“你给她起了个名字?”我问。
“是的。45年来,伊丽莎白一直在天上看顾着我们。她是我的一部分,就像你们每个一样。”
“床头板上有很多日期和我不认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