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也帮着我想像。她问我,会不会是有个人曾经受我恩惠而想表示感谢。我曾经帮过一位邻居把满车的食物和杂货卸下,或许就是她。也可能是对街那位老先生,冬天里我常常代他去取信箱里的邮件,免得他要冒滑倒之险走下结冰的台阶。不过当时十多岁的我觉得另一种揣测更好玩:可能是我心仪的一个男孩,或者一个在暗恋我、但是我并不认识的男孩。
我17岁时,一个男孩伤了我的心。他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我的那个晚上,我哭着入眠。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看见梳妆台镜子上有些用红唇膏写的字:“很高兴知道,半神离去了,真神就来临。”这几句引自爱默森的话是母亲写的,我思索了很久,而且让它留在原处,直到我的心痊愈。我终于去拿玻璃清洁剂时,母亲知道雨过天晴了。
我记得自己从未曾愤怒地对她砰然关上房门并大嚷:“你根本不了解!”因为她的确了解我。
我高中毕业前一个月,父亲心脏病猝发去世。我的情绪波动,有时哀伤欲绝,有时万念俱灰,有时满怀恐惧,有时又怒不可遏,怨恨命运逼我父亲错过我人生中几件最重要的事。我对即将来临的毕业典礼、毕业班戏剧演出和毕业舞会都完全失去了兴趣。我母亲虽然也痛不欲生,但反对我放弃出席这些场合的任何一个。
父亲去世前一天,母亲曾陪我去选购毕业舞会晚礼服。我们看中了一件富丽耀眼的、拖曳着好几米长的红、白、蓝色花点的瑞士薄纱。它让我觉得自己像是电影《乱世佳人》中的女主角郝思嘉,不过尺码不合。父亲去世后,我把这套晚礼服忘记了。
母亲可没有忘记。毕业舞会的前一天,我发现那件晚礼服气派堂皇地放在了起居室沙发的上面,已经改成我穿的尺码。裙子还是刚从店里送到、仍旧装在盒子里的;它是母亲送给我的——漂亮,高贵,爱心洋溢。我不在乎有没有新晚礼服,但母亲在乎。
她要她的孩子觉得受人钟爱,绰约可爱,有创造力,有想像力,即使面对拂逆也深信这世界充满魅力和美。事实上,母亲希望她的孩子能把他们自己看成很像栀子花——可爱,坚强,完美,还带点魅力和也许一丝神秘。
我结婚后10天,母亲去世。当时我22岁。从那一年开始,再没有栀子花送来了。
只有在旷野孤独地开放的花儿,才有可能接近宇宙中最伟大的灵魂。
生长在路边的蓟
【智利】加布雷拉·米斯特劳
有一次,在富翁的花园里,百合花向别的花儿打听,问它们是否见到过基督。因为它的主人在赞美它那初绽的蓓蕾时,曾经提到过基督的名字。它以为,基督也许就像它的花儿般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