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知道,”她恳求地说,“将近一年前,爸爸和我发生了一次可怕的争吵,我……我从那以后再没见过他。我一直都想要去见他,求得宽恕,我最不合适的是当时对他说了‘我恨你’。”
她的嗓音发哑,我听到她那心碎似的啜泣声,我听着听着,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一个父亲和一个女儿,是这样的相互失去了对方!我联想到我自己的父亲,他住在老远的地方,自从上次我对他说“我爱你”以后,已经相隔很久了!
珍妮极力忍住悲咽的时候,我默默地祈祷着:“上帝啊,让她得到宽恕吧。”
“我现在就来!30分钟内赶到。”她说着挂上了电话。
712号病房,712号……我感到必须回到那儿去!我急忙以近乎奔跑的速度冲下了大厅。
密尔斯先生躺着不动,我伸手去摸他的脉搏,什么也摸不到。
密尔斯先生心脏已经停跳。我把双手放在他胸部的适当位置上,按压了起来,1,2,3,……到15时,我又俯下身对着他的口,尽量用深呼吸吹气。那有什么用?我又不断压呀,吹呀,压呀,吹呀。
门突然打开了,医生和护士们推着急救设备进了病房,一个医生接过来对心脏作人工按压,一根管子作为通气孔,插进了病人口中,护士们把注射药物迅速推进了静脉血管。
我看着心电图监视仪,没有一次跳动,什么也没有。“往后站!”一个医生叫喊,我递给他对心脏作电冲击的桨状电棒,他放到密尔斯先生的胸部,经过三番五次地尝试,但什么也没有,毫无反应。
一名护士关掉了氧气,咕嘟声停止了,他们表情严峻,一个接一个无声地离开了。我呆呆地站在密尔斯先生的病床旁,我还有什么脸见他的女儿?!
当离开病房时,我看见了她。她猛然跌靠在墙上,脸色是那么凄惨,双眼是那么伤感。
我拉起她的手,谁都不说一句话,她木然直瞪着前面。
“珍妮,我很抱歉。”我说。说得非常令人遗憾得不恰当。
“你知道,我根本不恨他,我爱他。”她思想纷乱地说,“我要看看他。”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为什么要使你自己陷入更大的痛苦呢?但我还是站了起来,用手臂搂着她。我们沿着走廊慢慢来到712号病房,她推开了房门,走到病床旁,把脸伏到了床单上。
我努力不看这悲哀的告别,转身来到床边的桌子旁,这时,我的手恰恰碰到了一张黄色的小纸片,我捡起来,读道:
最亲爱的珍妮,我原谅你,我祈求你也原谅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爸爸。
当我把字条朝珍妮递过去的时候,字条在我手中颤抖着,她读了一遍,又一遍,安宁的目光开始在她的双眼中闪耀,她把小纸片紧贴在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