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安娜和朱丽叶那样的人把死亡当作自然进程,因为她们相信生命是有意义的,深入细致地探究了这两个人后,我开始觉得自己不那么三心二意,而是更一心一意了。安娜在一个世纪前向我召唤,叫我每天都扪心自问,什么是值得追求的?她告诉我要着眼于看得见的东西,放弃不能带入永恒生命的一切。永恒的生命?是的!姐姐朱丽叶对我说:“前面门户大开。”
这废墟上的花,它的美丽如同晨光从东方升起,它的名字叫做“永生”。
雏菊
【法】雨果
前几天我经过文宪路,一座联结两处六层高楼的木栅栏引起了我的注意。它投影在路面上,透过拼合得不严紧的木板,阳光在影上划线,吸引人的平行金色条纹像文艺复兴时期美丽的黑缎上所常见的一样。我走近前去,往板缝里观看。
这座栅栏今天所围住的,是两年前,1893年6月被焚毁的滑稽歌舞剧院的场地。
午后两时,烈日炎炎,路上空无人迹。
一扇灰色的门,大概是单扇门,两边隆起中间凹下,还带有洛可可式的装饰,可能是百年前爱俏的年轻女子的闺门,安装在栅栏上。只要稍稍提起插栓门就开了,我走了进去。
凄凄惨惨,无比荒凉。满地泥灰,到处是被遗弃在那里的曾经被略微加工过的大石块,它们苍白如墓石。四处好像废墟一样,场里没有人,邻近的房屋墙上留有明显的火焰与浓烟熏过的痕迹。
这块土地,火灾以后已遭受两个春天的连续毁坏,在它的梯形的一隅,在一块有些变绿的巨石下面,延伸着埋葬小虫与蜈蚣的地下室。巨石后面的阴暗处,长出一些小草。
我坐在石上俯视这些植物。
天啊!就在那里长出一棵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小的雏菊,一只小小的可爱的飞虫绕着雏菊妖艳地来回飞舞。
这朵草花安静地生长,并遵循大自然的美好的规律,在泥土中,在巴黎中心,在两条街道之间,离王宫广场两步,离骑兵竞技场四步,在行人、店铺、出租马车、公共马车和国王的四轮华丽马车之间,这朵花,这朵临近街道的田野之花激起我无穷无尽的遐想。
10年前,谁能预见日后有一天在那里会长出一朵雏菊!
如果说在这原址上,如果在旁边的地面上,从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只有许多房屋,生活着房产业主、房客和看门人,以及夜晚临睡前小心翼翼地灭烛熄火的居民,那么在这里绝对不会长出田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