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岚唯唯诺诺,显得为自己方才的缺席而懊恼不已,听得一会儿就能离开这鬼地方,心里却是偷偷直乐,只是这一去便再也见不着这位活泼娇俏的黄姑娘了,不免微感黯然。
李漠寒向尹诺和空语拱手道:“此番多谢诸位相助,事不宜迟,我们便启程回栖霞斋了,若是有缘,定当再会!”
杨陌向颜子岚嘻嘻一笑,揽着他的肩头道:“别人我不理,我可是舍不得你啊。”然后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声:“乖孙子!”
颜子岚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偏又发作不得,只狠狠地瞪了杨陌一眼,心里怒火中烧。
黄妙漪看看空语,对杨陌等人道:“陌儿,你们先回栖霞山吧,我……我有些事儿没办,要随空语大师往九华山一趟。”
杨陌奇道:“咦,你怎的和九华山还有渊源了?要我陪你一起去么?”
黄妙漪面上微微一红,啐道:“小鬼头,别胡说,你乖乖回栖霞山吧,我去去便回,随后就到!”
杨陌心中暗奇,但见她神态扭捏,知道定是有些难为情的事,自也不便多问,只嘱咐一句道:“那你一个人要小心点。”黄妙漪点点头,向众人作别后便和空语一起骑上谛听往九华山去了。
见空语和黄妙漪离开,剩下两拨人也互相道别,杨陌一行人带着重伤昏迷的赵泰康日夜兼程赶返栖霞斋,自不在话下。
………………
等了不知多久,雅乐居的门才“咿呀”一声打开,在门外焦急等候多时的杨陌和杨倩连忙迎上,凌霄迎上两人急切的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师公也束手无策,杨陌登时大感失望,把一声“啊——”拉得老长。
凌霄叹道:“泰康寒毒侵身,我已用附子理中丸和参苓白术散替他祛除寒气,再运功护住他的心脉脾肾,现在已有所好转,过得一会儿他应该便能醒过来自行进食了,但这法子只能暂缓伤势,若是拖得十天,待到冰寒侵入五脏六腑,那便是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下凡也没得救了!”
杨陌探头往房门里望去,只见赵泰康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身上盖了三四床棉被,火炉里的火烧得正旺,他却犹自全身颤抖不已,面上结出一层薄霜。杨陌知道凌霄所言不虚,不由得也长叹一口气。
杨倩忧道:“师公,不若将赵师兄送到唐家……”
凌霄挥手打断,道:“此事休要再提!一命换一命的事,我是决计不会干的!”
“一命换一命?”杨陌和杨倩面面相觑,他们虽知道俞廉拜入栖霞斋前与唐家颇有过节,双方已是势成水火,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却一无所知,没料到凌霄斩钉截铁地说出这番毫无商榷余地的话,两人便是事先准备了再多的说辞,此时也都是无话可说。
忽听身后一人沉声道:“师父!”回头望去,见俞廉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凌霄皱眉道:“廉儿,你来做什么?”
俞廉问道:“师父,泰康出什么事了?”
凌霄淡淡道:“他没事,你回去吧,这儿也没你什么事,一切自有为师安排。”
俞廉却站着不走,转头向杨陌道:“陌儿,你说说,你赵师兄怎么了?”杨陌眼望凌霄,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俞廉见杨陌这般神色便知事情有异,咬牙问道:“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见一行人好好地回来,却是带着个躺着的泰康,偏偏问起又没人肯说。怎的人人都不愿告诉我,你们都瞒着我些什么?”他年轻时本是混迹江湖的剑客,快意恩仇、豪迈直爽,上山后修佛二十余年,脾气虽有所收敛,但毕竟本性难移,此时越说越火起,竟是对面前的师尊也毫不客气,当面质问起来。
凌霄冷冷喝道:“廉儿,你这是什么态度?”
俞廉方才头脑发热,此时被凌霄一言喝醒才觉言语过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忙跪倒在地谢罪道:“徒儿知错!愿师父处罚!”
过了好一会儿,凌霄才缓缓道:“你,起来吧,这件事以后莫要再提起了。”说完便转身回屋,“呯”地一声将门闭起,竟是不愿再多说一句。
三人愣了好一阵子,俞廉眼望杨陌,他生怕凌霄在屋内听到屋外说话声,故而不敢说一个字,但满眼都是怒气,怪他不肯将原委告诉自己。
杨陌苦笑道:“师父,您别这么看着我,我、我真不是不愿意说,是师公不让我说的!”
知他所言非虚,俞廉目光逐渐柔和,叹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猜到了,不就是因为我跟唐家的过节嘛!”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斩钉截铁道:“你们不去便我去罢!大不了我负荆请罪,一命换一命,怎么都得救救泰康!”说走就走,俞廉搁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大步离去。
听他说得郑重,杨陌登时大骇,惊呼道:“师公!师父他……他要上唐家堡!”
“站住!回来!”凌霄的声音远远传出,带着勿容置疑的强硬口气。
俞廉虎躯一震,停下脚步,背对着雅乐居将双拳紧紧握起。
凌霄缓缓打开大门,重重一叹气,道:“为师何尝不想救康儿呢?罢了、罢了,你要负荆请罪,我便陪你一道,同上唐家堡求解药吧!”
听得凌霄不顾自己的宗师身份,竟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低声下气地去求人,俞廉霍然转身,大惊失色道:“师父,万万不可啊!我和唐家有过节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事,他们要怎么样都冲着我来,我自也没话说,若是您上他们家去,只怕会白白受他们的鸟气!听闻那当家的唐家二少绝非宽容大量之辈,万一他……”
凌霄挥手打断,道:“康儿是你的徒弟,又何尝不是我的徒孙?莫多说了,事不宜迟,收整行装后我们便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