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打开了电脑，让谢正查看了一下。谢正看到这个大礼包里，已经根据移通集团总部的名义下了三个大省的订单，看样子James是准备把还没有发生的项目都给卖出去。
“这是三个大省的订单，可是项目都还没发标呢！”
“嗯，那今年会发标吗？”富贵看着谢正。
谢正也不瞒着富贵，又详细说明了一下另外两个省的客户关系。
“我的湖南也不用说了，刘识都去投过标，属于客户大门还不知道朝哪里开这种。”
“嗯，刚刚和James开会，他告诉我们，移通今年的胜算很大，因为MBI在总部给客户提供了非常好的价格，比普惠低了12％，极有可能拿下全部三个省。”
原来James在这里等着呢，怪不得价格给得这么痛快，合着想借这个理由提前把货压掉啊。谢正暗自摇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芸生搞了半天，也不过是帮James压货而已。
“那我没啥建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压不压就看你们自己，反正实际情况已经告诉你了。”谢正撇了撇嘴，靠到了包间的沙发上。
“嗯，这个大礼包的质量还算不错的，其他的大礼包，我们去调查，连客户名字都不存在，但是价格好，分销没办法也都提。”
呵呵，谢正靠在沙发上，听得哭笑不得，这种情况也难怪分销疯狂。这些特价机很多时候价格是正常渠道货的一半，而且这种产品价格不透明，赢了，利润会非常丰厚，100％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输了，这么便宜的机器还可以卖给其他客户。
这项目还没发生，就已经被James给卖了，不是等于透支市场吗。
透支市场，透支市场，透支市场……
这晚，谢正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反复回味着这几个字，把它们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因为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房地产开发商甚至连坑都没有挖，就开始销售楼盘——透支市场；中国制造业卖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便宜，真的是因为劳动力成本低廉吗——透支自然环境；很多人年纪轻轻，熬夜加班拼命赚钱——透支健康……
透支不是一个健康的手段，可是很多时候它是一个有效的手段。
富贵又找了一些大礼包的项目，让谢正帮忙看一下，看样子他也肯定要提一些其他的大礼包。谢正根据自己在公司知道的情况，透露了点其他项目的信息给富贵，让他压货也有了个方向感。
“老富，这么点事也不用兴师动众地安排到阳光俱乐部吧，找个地方咱们哥俩聊聊就行。”两个人谈完以后，回到各自的小姐身边。
“嘿，这不是听说你集采完了，累了那么久，给你放松放松么，你嫂子这边也出国去了。小谢，今天晚上这么晚就别回家了，大哥我请。”富贵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在谢正身边陪酒的高个小姐。
今天晚上，谢正叫的是个新人，年纪轻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倒也是活泼可爱，活蹦乱跳，自顾自地唱来唱去，很招人喜欢。他看了感觉也心痒痒的，毕竟忙了这么久，也想放松放松。
“我看你的这个就不错，这是房卡，钱你不用管。”
富贵先领着自己的小姐离开了包间，谢正拿着房卡来到了阳光俱乐部楼上的酒店房间。
没有家的夜归人
在女孩洗澡的时候，谢正看见手机上有一个电话，那是俞可可的号码。他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接电话，只好装作没看见放到了一边，这也让他的性趣大减。
女孩洗完澡，走了出来。她虽然身材不错，可是年纪真的是太小，还没有发育完全的样子，这让谢正心生一股犯罪的感觉，原本就性趣大减的他，就更没有了心情。
“你多大了？”
“十八岁。”
“你别逗我了，到底多大了？”
“十六。”女孩看见谢正闪到床的一边，穿上了衣服，不禁很是奇怪。
“大哥，怎么了？”
“还是算了吧，你还没成年呢。”谢正苦笑道。
十六岁！看着她，谢正不禁想起了当年那部《十六岁的花季》里面的白雪，那年自己好像十四岁，拼命暗恋着高自己一级的女同学，只因为她长得像电视剧里的那个白雪。可是当年最多也就是远远地多看几眼，想不到现在的十六岁女孩子都已经出来干这个了。
“不是说你们男的喜欢年轻的吗，很多人点名要我呢。”小姑娘一脸不屑的表情。
“你还读书呢吧。”谢正彻底没了心情，走到一旁抽起了烟。
“是啊，旅游中专。”小姑娘居然还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你怎么随身还带着学生证。”谢正拿过来看了几眼，看着还像是个真的。
“妈咪说了，现在的人都喜欢学生，让我们随身带着，会有人多给钱的。”
“你们？你还有同学在这里吗？”
“有啊，大概十几个吧。”小姑娘看谢正真的不想做了，也无趣地自己走了下来。
“是啊，那你们学校是不是漂亮点的都来了。”看着这青春诱人的身体，谢正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差不多吧，还有人在别的地方做呢。”小姑娘自己给自己点上了烟。
“谁领你们入这行的？”
“你不是记者吧？”小姑娘看到谢正问来问去的，不禁紧张起来。
“我？我不是记者，放心吧。就是看你太小了，挺好奇的。”
“我们学校食堂的大妈，她领我们干的。”小姑娘想想也就放心下来。
“食堂大妈？”谢正听得莫名其妙。
“是啊。她一开始经常给几个女孩子好吃的，还给她们买衣服、买首饰，后来就领她们来这里了。她们几个总穿好的吃好的，大家都很羡慕，慢慢地就都跟她们做这个了。现在好像学校漂亮点的都来了，要不然你在学校怎么立足啊？家里给的钱再多，也不如这个赚得多啊。大家都穿好的，吃好的，你没钱都没人带你玩。”
小姑娘站起来，特意在谢正面前晃来晃去，希望能再次引起他的兴趣。
“那学校的男生知道吗？”
“他们都还傻乎乎地追女孩子呢，哪像你们玩这个啊。你还来不来？不来我洗澡了啊。”小姑娘看谢正没有想继续下去的意思，撇了撇嘴，自己进了卫生间。
谢正忽然感觉到了时光的错乱，那如果自己是活在现在的男孩子，是不是也在“傻乎乎地追女孩子呢”，又或者当年自己就是那个傻乎乎的孩子。
“这是我额外给你的一百块，其他的钱找妈咪要去吧。”谢正还是规规矩矩给了小姑娘点钱，意思一下。
“谢谢大叔。”小姑娘高兴地改了口，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是啊，自己都已经成大叔了。谢正这下彻底没了性趣，三下五除二地离开了酒店，自己一个人开车游荡在灯火璀璨的长安街。副驾的位置，有种淡淡的味道，那是俞可可留下的。谢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搜寻着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味道，这让自己放松，让自己忘却所有的压力，让自己仿佛就躺在阳光灿烂的床上，懒洋洋地赖在那里不起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谢正感觉自己开始真正地顾及起俞可可的感受来，很多时候她都会自动地跳出来，监督自己的一言一行，让自己面对其他女人的时候，心有忌惮。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有了爱的感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好想好想就这么稳定下来，好想好想俞可可身上那种叫作家的味道。
谢正停下车来，一个人走上过街天桥，看着脚下飞速的车流，车灯都远远地照向了前方，照向了那个叫作家的地方。他疲惫地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车，然后一个个消逝在灯火通明的小区里。无论世事如何变化，项目成败与否，那里永远都会有个灯光不眠不休地在等待着这些夜归人。
“大叔，你是不是也该收收心了，放弃那些所谓的泡妞技巧，把那个杯子倒光，否则真正的爱情永远不会进来。”谢正自言自语道。
他又苦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感伤了，混迹花丛中，片叶不沾身，不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境界吗，难道这么快就动了心？
“啊！”他对着车流大吼着，想驱除那些心头的阴影，倒空那些曾经的往事，让自己回归到最纯净的心态，可是这小小的声音彻底淹没在汽车无尽的轰鸣声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