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红袖端着两盘点心欢天喜地的跑进来来了。
“嘭——”
丑奴手中的茶杯竟然被丑奴徒手捏碎了,茶水也洒了一身。
叶青青见状赶忙拿手绢去擦着水渍。
丑奴有武功在身这点叶青青是知道的,只是从未见过他在自己面前显示过一丝一毫。这茶杯是上当紫砂制成,又小巧玲珑,要徒手捏碎它怕是所用功力是不会少的吧!
“师父师父,我自己来就好。”丑奴一边脸红着一边拿下叶青青手中的手绢,自己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他见叶青青一直在看他,脸红的厉害,随口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匆匆跑开了。
叶青青忍俊不禁,扑哧一笑,望着丑奴疯跑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叶青青未能察觉红袖的到来,她仰头遥望天际。
他们真得合适在皇宫吗?
华裳美食、宫阙宝殿、高位权利……她怎么感觉不到一丝快乐?。
红袖看到叶青青如此之大的变化,她收敛笑容,轻轻走到苏苡沫身边,手轻轻搭在叶青青的手背,传递她所能给予的温暖。
叶青青这才知晓红袖的到来,她转身看向红袖,话到嘴边,然看到红袖眼神里的坚定时,她重新把话咽了回去。
没有任何言语,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了解彼此。
静静,幽幽,贴近的心。
两年后。
夜凉如水,落月流白。
皎皎泠月在稀薄的云层中露出若隐若现的一圈光晕,稀稀疏疏洒向皇宫,尽显萧瑟。
放眼放去,巍峨宏伟的一座座宫殿与那九重宫阙不分伯仲,烛火星光点缀其中,然……这里有得只是寂寥与孤独。
叶青青站在回廊,仰头就可看到那轮月,似乎挂在翘起的屋檐角向夜空诉说它的哀伤。
她此刻的容貌不是最美,但那双星眸灿过了天上的繁星,总会在无意间被她的清澈而痴望。
“不一样……”梦呓一般的话语消散在风中。
叶青青在想什么,无人知晓。
凉凉的晚风徐徐吹过,扰得回廊庭院的花草沙沙作响,借着稀少几乎吝惜的月辉散落,将佳人的玉颜半遮半掩藏于黑暗,投映的倩影被拉长至回廊外。
再看佳人本尊,娇小的身躯显得格外单薄。
“娘娘,夜凉。”
何时有人靠近自己,叶青青竟然毫无察觉,或许是她已知道是信任的人,待她收回目光时,她的肩膀搭上一双温柔的手,披风随之包裹住她的身子。
“还是红袖对我好,以后若是嫁人了,怎么舍得呢。”叶青青转过身看向红袖,故作惋惜,打趣道。
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红袖的手,同样温暖。
“我可是准备赖着娘娘一辈子的。”红袖被叶青青酸溜溜的模样逗乐了,扑哧一笑。
“那可不行。”叶青青摇头,笑脸逐渐转为认真,“我红袖这么好,得有一个如意郎君疼着你。若是中意谁了,一定要告诉我。”
红袖把叶青青的变化看在眼里,她变得同样认真而坚定,“那我一定会等着师父得到幸福之后。”
师父,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在皇宫,她们必须步步为营言行谨慎,稍有松懈,连累的必然不是独自一人。
正因为称呼的改变,表露了内心的真实。
“幸福?过于概念了。”叶青青不置可否,反问,“红袖,难道我幸福不幸福可以看出来吗?那幸福有是什么?”
红袖凝视叶青青,目光炯炯有神,沉思片刻,道。
“说实话,幸福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至少要是快乐。师父,你快乐吗?”
“快乐……”叶青青的身子一怔,随即嫣然一笑,“当然快乐了,华裳美食、金银珠宝、宫殿楼阁,还有皇上作倚靠,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我当然快乐。”
叶青青再一次重复“当然快乐”,是说给红袖听得,却又像在说服自己。
她笑得美丽,然而美而不实,犹如井中月水中花,不真实的同时,极力掩盖着什么。
“哦。”
红袖静静的盯着叶青青良久,只轻轻吐出一个字,她没有继续再说下来,扶着叶青青往寝室走。
既然师父不想被揭穿,那她就不揭穿,无论如何,她都站在师父这面,她只是单纯的希望师父可以幸福、可以快乐。
虽然不说红袖有多了解自己的师父,但她至少知道师父太重情义了,不然师父根本在这里,甚至师父毫不喜欢这里,又何堪快乐幸福。
权利、地位、金钱那又怎样?师父向往的是自由。
叶青青对上红袖眼眸的那一刻,她的心似被一撞,心虚油然而生。
她背着月光而行,表情完全隐藏黑暗中,她苦涩的勾了勾唇,暗叹,红袖都看出来了。
她自己果然在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快乐,她怎么会想起外面的世界,追忆到西沙河村的旷阔天空,下意识的认为那里的夜空与皇宫里的夜空“不一样”。
半路,她停下脚步,蓦然回身望去。
光线不足,叶青青看不真切,只能模糊的看到不远处事物的轮廓,而她更加肯定了哪儿与这儿的“不一样”。
她喜欢无拘无束,喜欢乡土风情、山间小路、绿树成荫……单说这绿树成荫,再巍峨华丽的皇宫都不可能实现。
要问为什么,自然是出自于这里历代最高统治者——帝王的的考量。
一则,出皇权与朝廷的神圣与庄严。放眼望去,巍峨宫殿,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要是有成片的树木花草,估计会让上朝的大臣们产生游玩的感觉,何谈政治上的严肃性。
二则,预防刺客。这是从安全角度考虑,也是最主要的方面。
但凡皇帝都有一种危机感,尤其是晚上,没有那种亮如白昼的灯光,如果种树,万一有刺客躲在树上,岂不是防不胜防?
因此,皇宫里面是不允许种树的。
瞧瞧,不过种树而已,就肃然至此,可想而知在这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