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叶青青当即否认,想起那个黑心大夫,她就气得牙痒痒,一百两啊,难道还不包括食宿费?
她想了想,“一会儿你看家,或者去看看小五都行,我趁着天还没黑,把那碗兔肉给慧姐送过去。”
“好啊,那娘子路上小心,顺便替我和周叔周婶问好。”对方是个女人,李瑞回答的痛快,他也知道村里的人,娘子也就和周慧关系好,其父母亦是热心肠的好人。
收拾好碗筷,叶青青背上一个较小的竹楼,放碗兔肉和一些蘑菇酱就往周慧家赶。
村里东面的道路大都是修过的,但西面则都是些坑坑洼洼的土路,叶青青走得小心,以免糟蹋了竹楼里的兔肉。
“呦,瞧这是谁啊?”尖锐的、刻意提高分贝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其中夹杂的嘲弄显而易见。
叶青青未曾停下步伐,只是这声音好耳熟,仔细回想,原来是村花他娘林氏的。
“一点礼貌没有,教教她娘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果然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丫头。”
村妇甲为讨好林氏,一旁附和说道。其实她本意是要用“野种”的,但这群妇人就是心眼多,尽管叶青青再怎么不好,如今也是李瑞的媳妇,李瑞不可怕,可怕的是李瑞父亲的一些旧识,故而小心驶得万年船,才嘴下留了余地。
叶青青的脚步倏地停下,她转身看向身后三四个村妇,其中林氏打头站在最前面,显然是她们的主心骨。
她扬起可掬的笑容,“我确实有人生没人教,这不,刚才那话我以为是楼里鸨儿喊的,哪能知道是林婶子喊的?林婶子可不能怨我啊,谁让没人教我呢。”
叶青青眼神无辜,尽管她的右脸丑陋,却不可憎。
她的眼睛亮闪闪,清澈似一捧清泉,其实她的眼型很漂亮,末梢微挑,不笑都勾魂,可惜这双美眸被脸上的肉褶子遮住了,活像大包子撑开一道缝隙,还是个右脸着地的大包子。
“既然林婶子是我的长辈,不如就教教我如何区分鸨儿的叫声?”她问地煞有其事,一副“不知就问、不懂便学”的好孩子模样。
经叶青青这么一说一问,林氏的脸几分扭曲,憋个通红,向叶青青这种骂人不带脏字的人她还是头一遭遇见,在村子里,要么是敢和她面对面叉腰指鼻子对骂的泼妇,要么就是见她绕道走的软柿子。
“林婶子不愿教?那没事。”叶青青宽宏大量,转身就走,送完兔肉她好趁早回家,明儿个她还得进城。
她还没走远,就听身后的村妇甲乙丙叨念她目无尊长、辱骂长辈,像她这种人就应该开村会狠批斗、施惩罚,但她们也只是嘴上说说,不会冲上来怎样。
“我跟你拼了!”
村妇们的煽风点火,让林氏顿感颜面无存,也不顾得自己的形象了,顶着头就向叶青青扑去。
走在前方的叶青青只感觉背后被猛的一撞,人不由向前多迈了几步,她没事,可担心竹楼里她的杰作,脸色骤时一沉。
她蓦然转身,笑容不见,冷冷的睨向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跌坐在地上的林氏。
土路上多多少少有大小不一的石子,林氏这一摔,屁股痛的她龇牙咧嘴,村妇扶起她的同时,她狠瞪叶青青,张嘴就骂,“好你个丑蹄子,竟敢推老娘!”
叶青青的好心情已然被破坏,看来今天这个麻烦是躲不了了。
林氏揉着身后,胳膊两侧由村妇搀扶这才勉强站立,突然村妇甲低头在林氏耳边说了什么,又瞥眼身后,就见张牙舞爪的林氏立刻收敛。
“老天爷啊,还没有天理!有没有天理啊?瞧瞧现在的娃子,都学会欺负长辈了……哇……呜呜……”
林氏猝然坐在地面,哭天喊地,指着叶青青和老天喊冤,一旁的村妇们则跟着跪下,劝解她。
叶青青看向林氏身后,就见一群人向这面走来,看样子是刚下船,或是手拎大鱼、或是肩扛渔具。
多么似曾相识的画面,林娇娇和林氏不亏是娘俩,和她耍心眼都走“博同情”的套路,若是换做曾经的“她”,只怕会被这些长舌妇围攻的无地自容,想到这里,她心底顿生愠意。
叶青青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眼眸泛着冷光,右脸的肉瘤此时看来更慎人,让抬头想要痛斥她的村妇乙又默默地低头继续安慰林氏。
“青青妹子——”人群中,最先跑来的是周慧,她看了眼地面上披头散发、眼泪横流的林氏,走到叶青青身侧,低声道:“这是咋的了?”
叶青青冷冷一笑,“林婶子嫌自己丢脸丢得不够,给大家表演呢。”她出奇的平静,更是镇定,她的手被周慧紧张的握住,她反而拍了拍周慧的手背,示意周慧无需担心。
她倒要看看这群老娘们,除了是撒泼耍赖装可怜,还会做什么!
“啊呜呜……乡亲们瞧瞧啊,瞧瞧这个叶青青,当大家伙的面还嘴不饶人,可想她刚才是怎么欺负我。”林氏嗷嗷痛哭,嗓门子大,只是干打雷不下雨,“老天爷啊,您看睁开眼看看,看看这个混帐东西啊!”
浩浩荡荡的人群已经走过来,立刻把这里围成了个圈。
“娇娇她娘快起来啊,地上多脏,你这好看的褂子该白瞎了。”说话的女人是周蕙的母亲秋氏,是个贤惠善良的女人,看看周慧的善解人意、为人亲和,就能想象到秋氏的和蔼。
林氏可不领情,反咬一口秋氏在这当老好人,其实是和叶青青一伙儿的。
叶青青一手牵着周慧,另一手去拉秋氏,说话时这才柔和了几分,“婶子,我做了兔肉,给你们留了一碗,走,咱回家,尝尝我手艺如何?”
其实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指责叶青青的行为,吐沫星子乱飞,但真正上前有所行动却没有一个人。
叶青青的眼角扫过仍在地面撒泼的林氏,她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被扣上莫须有的帽子,已经有几次了?
毁誉、冷眼,与她何干?她自淡然一笑,动她的人,伤她的心,还没有人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