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了什么?难道把‘华美’快破产的事怪到我头上?市场竞争,优胜劣汰,再正常不过的事,这可怪不得我!”贺永利瞪着眼睛,直着脖子愤然说道。
陈阳忍不住冷哼了一下,嘴角露出丝鄙夷的笑容,说道:“贺总,我第一次到您这里来时,是带着一颗歉疚的心来的,因为我父亲曾经欺骗过您,可您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见我,现在又用这种小人之心来度量我,这不得不让我鄙视您!”
贺永利听了心里老大不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你也算是一个成功人士,心胸却如此狭隘,对过去了近三十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您难道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吗?是,我父亲过去是曾拿了您的钱,发了财之后又把您给甩了,可这又怎么样呢?他现在又落了个什么样的结果呢?而您如果不是因为当初那一口气会有今天的成功吗?”陈阳风轻云淡地说道。
“我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说我不应该恨你爸,还应该感谢他啊?”贺永利听了心里更不爽了。
陈阳摆了摆手,说道:“说到谢,我更应该感谢您,因为您的缘故,让‘华美’急速地倒了下来,而我父亲也不再想让我去接手‘华美’了。”
“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嘲讽我?”贺永利蹙着眉,不解地问道。
“我说的是真心的,您大概对我还不大了解,我从来就不喜欢经商,我的理想是做个画家,而我的父亲一直逼着我经商,上几年,因为一场车祸,我的腿出了点问题,于是我便有机会在美国专心画画了,这次从美国回来,一方面是为了我的父亲,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办画展。”此时的陈阳心情已经平静许多,说到画画,他的心情就会很自然地愉悦起来。
“你会画画?这我的确没听说过!”贺永利的戒备心也渐渐消失了,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来这里是求您去见一次我父亲,他一直想来给您道个歉,可是他现在真的走不动了,来不了了!”想着病房里躺着的那个老头,陈阳的眼里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贺永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哎,他变成现在这样的确可怜,可我跟他已经无任何感情了,也没必要去见他,见了也是彼此不开心!你去跟他说一声,过去的事我全忘了,他也不必要记得了。”贺永利心底深处始终没有完全放下对陈大海的仇恨,所以他不想见陈大海。
陈阳怔怔地看了他半天,说道:“我知道您还在恨他,说到恨,我和我妈应该比您更恨他。因为他,我母亲的日子一直过得很痛苦,明知道他外面有女人、有孩子,却还是忍气吞声地跟他过日子,现在他落魄了,情人拍屁股走人,而我母亲却帮他苦苦地撑着,以至于头发都白了。至于我,他破坏了我唯一的一段爱情,让我永远无法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你说我和我妈能不恨他吗?”见贺永利不肯去,陈阳只好把家事都说了出来。
可贺永利并不为之所动,说道:“他对你母亲做的那些事,我知道,他的确很过分,可你们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到最终当然是会原谅的!”
见他如此,陈阳只好站起身,说道:“既然您真不想去,我也不多说了。”
说完转身便向门口走去,走到半路上,忽然回头对贺永利说道:“难道您和我父亲在一起就没有快乐的时光?难道你们在一起除了争吵还是争吵?如果真是那样,您又何必如此在意我父亲骗你钱的那件事呢?”
陈阳没有等贺永利回答,转身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贺永利望着陈阳离去的背影,半张着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
陈阳坐着电梯来到楼下,忽然想在这座商城里好好逛一逛,看看它到底有什么出众之处,能吸引如此多的客户,让“华美”败得如此惨。
于是,他一层一层地逛了起来,逛着逛着,忽然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附近某个地方传了出来,这才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逛到了婴幼儿专卖场……
苏晓瑾自生下乐乐之后,已经许久没出来好好逛街了,这天刚好邓诺天有空,便拉着他一起逛商场,大采购。
邓诺天推着推车,推车里已经堆满了东西,全都是些小孩子的衣物,而苏晓瑾则一手挽着邓诺天的手臂,一手不停地挑选着东西,看到喜欢的,便拿出来给邓诺天看,侧脸望着他,好像在问他喜不喜欢,而邓诺天几乎每次都是在点头,嘴角勾着一抹笑容,眼神中不乏宠溺。
陈阳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那刻停止了,脚再也不听使唤,于是整个身子便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心慌得只想抽根烟,颤抖着双手摸遍了衣服、裤子的每个口袋,想摸出香烟来,却根本找不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身上根本就没烟!他以为他逃离了她那么久,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可显然他自己想错了,那种伤痛的感觉仍旧如巨浪在咆哮,看来自己真的如父亲所说,根本就没有忘记她!老天啊,为什么让他又一次看见了她?还是和那个男人如此亲密地在一起!这个城市那么大,而他才到这里没多久就又遇到了她,他感觉自己根本就无路可逃!
你知道吗?多少个寂寞的夜里,我一直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回忆,回忆着我和你,那些只属于你和我的回忆,你可能永远不懂我对你的那颗心,此刻的我有多么的心慌,你无法知道,我们明明隔得那么的近,而你的眼里却看不到我!
一直到那个声音越来越远,身影也越来越模糊了,陈阳才从墙角走了出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深深地呼了口气,这个****在梦中相见的女人,真到了近在咫尺的时刻,他却根本不敢面对!三年过去了,她变得愈发有女人味,秀长的略卷长发披散在肩上,身形似乎比先前更有韵味了,愈发让他喜欢,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完了,看来Z城这个地方,他是真不能来的!
陈阳走后,贺永利一直反复捉摸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特别是最后那几句。他知道陈阳是不会骗他的,因为陈阳的为人他还是有点了解的,过去虽有些痞,但骗人倒不曾听说过,更何况现在的陈阳看上去又成熟了许多,就更不可能拿自己的家事来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