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沈崇之更清楚,大晋最精锐的军队就驻扎在燕京城外,若有丁点风吹草动,这股精锐大军便会势不可挡的推过去,剿灭一切可能出现乱子的苗头!
陛下已经开始担忧自己的皇位了。
若是这个时候,玄机山弟子出世的消息传出去,无疑是火上浇油。
沈崇之不愿意看到乱世景象,生灵涂炭,若是将这人放走,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切的引子,若不放他走,留在沈府,又可能成为覆灭沈府的一个把柄。
这一把双刃剑,就要看沈崇之怎么抉择了。
在沈崇之皱眉思索的时候,沈晏安安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她也没有闲着自己的脑袋。
或许,那个顾知世的奇异性子,可以拿过来利用一下?
沈晏看着爹爹苦思的模样,心里很是有些懊恼,当初不应该将这个大麻烦捡回来,不管流落到什么地方去,这个麻烦总不是到了沈府,与沈家无关便是了。
现在,完全是祸从天降!
沈晏也没有要责怪他们当初好心救人的心意,只能暗叹自己时运不好。
“此事我还要商量一下,不过宝宝你不用担心,爹爹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心中再多的忧虑,面上也不会显露半分,何况是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闺女面前,沈崇之当然一副余裕满满的模样,将沈晏送了出去。
沈晏何尝不知道爹爹是在安慰自己,但这个话她不能说出口,她清楚,自己无忧无虑的模样,才是爹爹最想看到的。
正准备回自己院子的沈晏,脚步一停,还是拐弯儿去了门客院。
门客院也是刚刚用了晚饭,沈晏来的时候,问起那顾知世,吴川等人便是恍然一声——
“哦!那疯小子啊!”
短短时间,顾知世已经被冠上“疯小子”这个名号了。
之前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喂啊喂的,现在知道了,却仍然叫人家“疯小子”。
沈晏知道他们是在暗指顾知世前后不一的性格,这群大老爷们儿一准儿是在背后嚼舌头怀疑人家脑子有问题。与自己这群门客相处久了,沈晏发现这些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家伙,根本不是那些游侠儿故事中说得英勇凶猛,反而平凡得出奇,同样有七情六欲,遇到事情同样也会贪生怕死,甚至无聊之时还会有一些女人家的唠叨毛病。
可沈晏觉得,这一切没什么不好。
挺好的,都挺好的,很真实的。
于是,对于“疯小子”这个外号,她一笑置之,只当做没听见:“是啊,他在那儿,用过晚饭了吗?”
门客院中是很大的一个院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独门小院儿,不大,也就一两个房间,却是各自的空间,谁也不愿意互相打扰。
沈晏也从来没有要求他们一定要三餐坐在一起吃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所以平常都是由门客院单独开辟出来的那个小厨房,一齐做好饭,然后分别送进每个人的屋子。
所以,除了一部分时间大家聚在其他,其他时间,都是各有各的事儿,别人小院儿的事情,他们更是不知道了。
于是,根本不清楚疯小子那边动向的吴川摇摇头,也说自己不清楚。
倒是有人高声说了一声:“我看到刚刚有人送热水进去了。”
“哦!”
沈晏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从这里离开的时候,顺口吩咐了一句,将顾知世鼓捣干净,随后就给抛在脑后了。
“怎么现在才忙?”她问了一句,想要看看情况,可一个女子又不好随便进出,就算是一个十岁女孩儿。
她支了吴川进去看看。
好半天,吴川晃晃悠悠出来,一脸惨白,双目无神。
“太凶残了。”他一脸的恍惚,结结巴巴近乎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沈晏连连追问,心里按捺不住好奇。
吴川心有戚戚然:“里面那惨象啊,哪里是沐浴啊,简直就是生死相搏嘛!”
“为什么?”
“那疯小子不愿意洗澡呗,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杀大师兄进去的,现在正打着呢,屋里面一片狼藉,重点是两人竟然不相上下!不相上下啊,完全没有想到这疯小子的功力竟然如此之高,能够与大师兄打个平手,这么久了也不落下风,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呢?”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完全是属于自言自语的状态,叨叨个不停。
沈晏听了前半截也就够了。
两人就因为洗不洗澡而打起来了?
沈晏算是明白为什么折腾这么久了,就算再多的水,也不够两个高手之间交手的波及,她完全可以想象那种混乱的画面。
“砰!”顾知世那间屋子的窗户突然被撞破,一个白影冲了出来。
吴川几人眼神儿够好,一眼就瞅见了从屋内跳出来的那个人,赫然便是那疯小子。重点是,他的身上没穿外衣,就穿着一件贴身的里衣,薄薄的料子,水一沾,明晃晃地就能够看到他身上女子似的白皙肌肤!
都是大老爷们的,他们当然不在乎,哪怕那疯小子什么都不穿冲出来,他们也不会像那些迂腐的文人一样感叹世风日下,最多比较一下……咳咳。
可现在不一样啊,这儿不是有小姐在呢嘛!
吴川第一个反应过来,喝了一声:“挡住小姐!”
沈晏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吴川几人堪堪冲到自己面前起了一堵人墙,她才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连连问了好几句“怎么了”。
吴川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院子里面有一个大男人正没穿衣服吧。
不过沈晏还是很快明了,她看到这个门客院中做事的侍女,尖叫一声,丢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就死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哎,那位大娘的手指间怎么这么大的缝儿啊!
很快想到大概场面的沈晏,自然是乖乖地缩在了吴川等人身后。
至于顾知世,相当于裸奔状态的他,却完全没有这种自觉,他是有些打不过了才往外面冲的,谁知道一出来,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