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穿着一身玄衣,黑发浓密如墨,柔顺随意,狭长的双眸冰冷无情,面容说不上绝顶的俊美,却有一种纯粹的冰冷气质,吸引人靠近。不过,靠近的下场也就只有一个冷冻成冰罢了。
天杀的腰间别着一把玄铁长剑,没有剑鞘,露出还没有开锋的黑沉剑身,剑面有些粗糙,没有丁点儿的花纹,唯一的感觉就是古拙平凡,除了看起来很沉重,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这把剑看似平凡,但正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就是这把剑,从天杀学剑的时候开始跟随他,在他的手中无往不利,出则见血。
至今,已经伴随着天杀沾染了无数人命与鲜血,剑身上透着隐隐的血色红光,与天杀的名字一般,杀气冲天。
沈晏很是意外,没有想到这一次天杀竟然提前出关了。
不用沈晏问,天杀便简要回答道:“感受到了熟悉的内力。”
沈晏知道他是在与自己解释提前出关的原因,好奇地指了指趴在地面上那个悄无声息的人。
“你说他?”从沈晏遇到天杀开始,他就一直很神秘,从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而现在,竟然冒出来了一个可能认识的人?
天杀开口,却只见嘴动不闻其声。
但沈晏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这是极为高深的功法传音入密。
沈晏只听得三个字——
“玄机山。”
她顿时面露讶异。
没有想到随便撞见一个人,竟然就是传说中存在的玄机山弟子?!
不过想来也有道理,如果不是身份背景不一般的人,又怎么值得多年隐世不出的逍遥庄亲自出手呢?沈晏回想那日的情形,逍遥庄的那些人的确是更加重视这个少年的,不然也不会特别关注他,还用更多的人来押送这个少年。
玄机山弟子的身份,也说得通了。
知晓了少年身份之后,沈晏看向少年的目光也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听闻玄机山之人,不入世则已,入世则代表天下必定大乱,而玄机山一脉仅传承一位弟子,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之辈,入世的目的就是为了挑选明主辅佐开国。
玄机山也因此有了“得玄机,得天下”的盛名。
若是玄机弟子入世的消息传出,天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蠢蠢欲动了。
现在这人在沈晏这里,而沈晏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将这个烫手山芋给送走。
只是,她现在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
前世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听闻过关于玄机山弟子出世的消息,就算那是被人隐瞒了吧。可直到她死,大晋朝仍然国势平稳,完全没有飘摇乱世的兆头。
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
沈晏想了想,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
虽说她不会看轻自己,但也不会太过于高看自己,她只不过是小小女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又如何可能改变这天下大势,历史车轮的走向呢?
事实上,一些事情的结果,原本的以为,最后往往出乎意料。
“你打晕他了?”沈晏走上前去,蹲在面朝地趴在那里的少年旁边,用手指戳了戳他。
“小姐小心!”有人惊呼,“这少年完全是一个疯子啊!”
沈晏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有些意外:“他?”
也是这才发现,周围竟然已经一片狼藉,花草树木都看不出原样,连小院中的石桌都碎成一地的石块——很明显,这一切都是面前少年的手笔。
沈晏看着少年脏兮兮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扯着他的衣袖将他翻了过来。
少年如挺尸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上也满是脏污,却仍然能够看出惊心动魄的精致线条。
虽然是这个狼狈样子,但原本就是金子,并不会因为砂砾而失去原本的光芒。
可惜,沈晏还来不及赞叹一句这少年的漂亮模样,仰躺在地上的少年便忽的睁开眼睛,单手诡异如毒蛇,刁钻而致命地朝着沈晏而来。
沈晏想都没想,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拍出夹杂着浑厚内力的一掌。
咔擦一声,少年的手臂弯曲成了诡异的弧度,很明显地骨折了。
沈晏刚刚起身退开,少年便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精神头儿的样子连亲自敲晕他的天杀都感到意外,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就醒的。
果然是玄机山的人。
少年这边已经捂着自己的手臂开始跳脚了:“啊啊啊!你居然打断了小爷的手臂!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沈晏无语地看着他:“是你先袭击我的好吧。”要不是她反应够快,估计就中招了!
少年气鼓鼓地瞪着她,嚣张又狂妄地喝道:“那又如何!你不应该站在原地等着小爷教训吗?你们这些……”
他感觉到有热流从额头上淌下,摸了一把,看到一手的猩红,立马大惊小怪地尖叫起来。
“流血了流血了!要死了要死了!师父快来救救徒儿啊!”
院子中一群人早就退得远远的,包括天杀。
这少年看起来明显就是不正常的样子。
沈晏忍不住回头去问天杀:“你确定他真的是玄机山的人?”
虽然她没见过,但也听过玄机山的传闻,知道玄机山每代出世的弟子都是经天纬地、治国安民的大才之辈,人中之龙。
可面前这位……明显不符合啊!
沈晏心中的期待感,一下子就跌至谷底了。
天杀面对沈晏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吧。”他也有些迟疑。
果真难得,连天杀这般干净利落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以前天杀也不是没有见过玄机山的人,可那些位给他的印象,都是风淡云轻,胸有乾坤,一看便与众不同,更有几分仙风道骨,不似凡尘之人。
可这位的话……
“你们还不过来帮我处理伤口?”少年哇啦哇啦大叫着,毫无形象地跳脚破口大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