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在几年之后,逍遥庄庄主离世,整个庄子的势力被分成两半,一半继续隐世不出,另一半则改名逍遥宫,成了世间凶名煊赫的杀手圣地,恐怕世人仍然不知道这个传承了数百年的江湖势力,隐藏着多么庞大的钱财与实力,竟然在皇权更迭的烽烟乱世中,仍然立足不倒,堪比一些钟鸣鼎食之家!
后世的逍遥宫,在江湖掀起的血雨腥风,让他们成为了江湖名副其实的巨擘——逍遥令一出,天下莫敢不从!
而这逍遥宫,仅仅是逍遥庄一半的实力!
那么,现在隐于世间,深居不出的逍遥庄,又该是何等的强大!
可这回,他们又是如何掺入了半夏的事情当中的?莫非是与天山派有关?
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也就棘手了。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逍遥庄有问题?”云起按捺不住问道。
半夏被掳走的事情他也很关注,原因自然少不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他定然已经冲过去了。
沈晏察觉到他的亲切,也没有在意,问道:“你们知道逍遥庄?”
“听天杀大师兄提过,也是因此认出了那批人来自逍遥庄的,不过只知道逍遥庄实力强大,其他的则不是很清楚了。”云起如实回答。
天杀,沈晏门客之一,来历神秘,包括沈晏都不清楚他的身份,只知道他的背景应该很强大,因为知道许多秘事,还包括一些宫闱秘闻。
他常年闭关,鲜少出门,却因为性格稳重大气,以及武功绝顶,而被沈晏的一众门客尊称为大师兄。
云起虽然是沈晏亲卫,但与沈晏的门客们混迹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对天杀真心拜服,称他为大师兄。
“那天杀还说了什么?”
沈晏对逍遥庄的了解仅限于此,自然期待天杀能够说出更多。
可惜云起却摇了头:“天杀大师兄只说了这么多。”
郑川恨恨道:“若不是因为天杀大师兄正在闭关,关键时刻容不得打扰,又哪里容得了那些贼子放肆?”
又恰好遇上半夏出门儿买药材,若是待在将军府中,那些人也是不敢进的。
沈晏眯起眼睛,眼底的光芒锐利而又危险。
“红锦,你先在这里待着,我会让人来接你。云起,把青儿给我牵过来。”
青儿是她的爱马,也就是之间为她拉车的那一匹。
红锦三人却是大惊失色。
小姐这是要亲自出手?
虽说郑川的目的是为了请小姐定夺此事,但绝对不敢让小姐亲自出面的!
小姐的安危怎么办?
三人急得不行,但沈晏却表示得很坚决。
平时她都是一个挺好说话的人,不过一旦她下了决定,那就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她就是固执,就是一意孤行,不撞南墙不回头。
比如说现在——半夏被人掳走?居然敢动她的人?
绝对护短的沈晏,心里如同有火焰在燃烧,若是让她静待在这里,这火焰只会让她被焚尽到只有灰烬。
她呆不住。
“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沈晏眯起眼睛,声音陡然一沉。
沈晏待人挺和善,少有摆架子耍威风的时候,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有威严,说话没有分量了。相反,她严肃起来,发火的时候,所有人都怕她。
三人立马不敢再多说。
虽然无奈,可云起只得顺了沈晏的意,为青儿取下马车套索,放置好马鞍,才牵了过来。只是他脚下磨磨蹭蹭的,半天都走不动路般。
青儿都比他更激动。
沈晏一个眼神横了过去。
云起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最后在另外两人谴责的目光中,犹犹豫豫地将缰绳递给了沈晏。
沈晏身形利落的翻身上马。
“红锦在这儿等着,你们两个,跟上我。”沈晏吩咐了一句,便一夹马腹,如闪电般窜了出去。
云起和郑川顿觉如蒙大赦,匆匆道别沈晏,提气拔身跟了上去。
能够跟上小姐保护她总比连跟上去都不准的好!
南山入口,一干禁军仍恪尽职守之时,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刚刚如临大敌地转头,就发现一道光影在自己眼前浮掠而过,快到视力几乎无法捕捉。
只是一愣神,视线所及之处便只剩下一抹小小的红色背影了。
“何人……”一人的叫嚷声还未来得及传来。
禁军统领面色沉静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是参加宴会的小姐。”
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些养于深闺中的大家小姐们,居然有这般马术?
镜湖湖畔,远处小小南山,天寒翠叶稀,浅草没马蹄。
一众鲜衣怒马少年郎,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时常从这一头跳到另一头,思维跳跃突进,常人难说及,偏偏他们却聊得十分的畅快。
从今年科举,聊到昨日一文人写下的好诗,再到天下楼中的名妓,又到家中老头的趣事儿。兴起之时,甚至还会谈论谈论朝廷大事。
这般肆无忌惮,也就只有这群世族豪门的贵公子哥儿敢说了。
今天是他们难得的聚会,为了庆祝他们中心人物的归来。
一众下人小厮都站得远远的,不敢打扰他们的兴致。
“楚哥!一起来比一场呗!围着镜湖跑一圈儿!”一少年高声呼道。
不远处一身素色儒衫的楚苍睿,笑着摇头拒绝。
立即便有一少年驱马过来,双眸熠熠生辉,充斥着对楚苍睿的敬仰崇拜,语气稍有不满,更多的却如同晚辈对长者的撒娇:“楚哥,今天是为了你接风洗尘的,你怎么能够不上马呢?”
“楚苍睿你再不上马动动,这把老骨头就得生锈了。”仍旧一身高冠博带的黎泽踩着木屐,慢悠悠走来,神情懒散,如同没有睡醒。
楚苍睿眼中多了两分笑意:“你不是说不来?”
“无聊。”黎泽在楚苍睿身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