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前方落座。
“各家贵女,请坐吧。”她清雅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不疾不徐,自有一股皇家公主的大气威仪。
“谢公主。”
各家贵女应声,纷纷落座。
秀阳公主浅笑着环顾一周:“好似还有几人没来?”
她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盈盈道。
但在座各家贵女却不约而同地心里一紧,一些人还往四周打量起来,看看到底是谁还没来。
“流苏呢?”秀阳首先问道。
站在秀阳旁边的太监谄媚笑着凑了上去:“流苏郡主似乎还没到。”
秀阳点点头,却是皱眉。
这一次琼华宴,流苏本来约好与自己一同前来,后来却提早走了,按理来说应该比自己到得更早才对,莫非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她心里疑惑着,很快笑道:“大概是流苏这丫头贪玩,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哦,这个位置是……”
葱白指尖,对着的方向分明是右方第二个位置。
坐着的人,则是沈千茹。
原本还满脸灿烂笑意的沈千茹,立马惶恐地压下身子:“小女……”
“你是沈千茹?”秀阳突然问道。
沈千茹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说话都差点儿结巴了:“是,小女沈千茹。”
秀阳公主不带丁点儿恶意笑道:“你怎的坐了你姐姐的位置?”
沈千茹表情一僵,脑袋仿佛被大锤狠狠打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咬着下唇。
此时秀阳公主身边的贴身太监已经很有眼力地将管事宫女叫了过来。
“公主,是奴婢疏忽了,因为都是沈家小姐,所以……弄错了!”那跪着的宫女匍匐在地,诚惶诚恐道。
虽然秀阳公主一贯和善,但宫中宫女太监绝对不会因此而得寸进尺。
皇家威仪,本就不可侵犯。
秀阳倒是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碍事,只是一点失误而已。”
只是一点失误。
可是对于沈千茹来说,却是狠狠的一巴掌,周围一众贵女讥笑的眼神,更是刺得她浑身发抖,完全是气的。
世家大族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而沈家,世代功勋显赫,代代子弟积攒下来的军功完全可以砸死人,自然在这等级中排得了一流。
就沈晏来说,她的父亲是沈国公嫡长子不说,母亲更是太师独女,身份尊贵显赫,在这一众贵女中,也是担得了右方第二的位置,甚至于,可以坐于右首位,只不过刚刚回京,尚未崭露头角,才暂居第二而已。
可沈千茹不一样,她父亲虽然也是嫡次子,但这个嫡次子也是要看分量的。
无母族势力,无建立功勋,无惊天才能,不过碌碌无为的纨绔子弟一枚。更何况,他的母亲还是出身低微的填房!
跟沈国公府惊才绝艳、震撼大晋的沈大将军比起来,简直就是白云黑土的差距。
世家大族,皇家王族,最重视出身,在她们看来,沈千茹的分量,比起她的堂姐沈晏来说,差了简直百万八千里,这位置,自然也就差了很多。
当然,在在场贵女中,一些有心的明眼人,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宫中宫女都是经过长时间严格训练的,作为陛下最宠爱的公主,秀阳公主身边的宫女更是千挑万选,这么被重视的琼华宴,又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看来沈千茹,是得罪了某位了。
看出这一点的某些贵女,已经准备好和沈千茹划分关系了。
可是沈千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
虽说从小耳渲目染下,沈千茹并不是一个心性单纯的孩子,但她到底只有八岁,想法不至于复杂到能看清这些东西。
一开始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她心里是骄傲的,虽然是第一次来参加琼华宴,但她感觉到了与人的不同,自是洋洋得意,更不会去想自己是否应该坐这个位置。
现在突然被扑头盖脸来了这么一番,沈千茹懵了。
眼泪已经在打转,沈千茹揪着手帕,保持了最后一份理智。
“是小女大意了。”她说着,匆匆站起身来。
而沈千茹的侍女则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只知道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小姐身后。
秀阳公主带了些许安慰地笑着看她:“是下人的失误,与你无关,不要放在心上。”不用想,肯定是流苏想出来的整人办法。
秀阳有些无奈,却不好说什么,只得抬手让宫女将她带到本来的位置上去。
沈千茹随着宫女一路走着,一直来到右边的接近末尾的位置。
宫女压了压身子,不卑不亢道:“第一次来的贵女,一般位置都比较靠后。”
沈千茹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位置。
其他贵女的目光如同刀刮般在她身上划过。
她觉得那椅子如同针毡,却不得不坐下。
哪有这般的规矩?沈晏不也是第一次来,她不照样能够坐在前面!
一场小风波就此过去,秀阳公主却是注意到了空着的沈晏位置。
“沈家大小姐还没来?”
“要不奴婢出去看看?”身旁太监立马谄媚道。
“也好。”秀阳公主颔首。
可还未等这太监出门,沈晏携带红锦,已经出现在了青纱帐之外。
本来宫女打算带她进去,但沈晏却拒绝了,只是问了自己的位置,带着红锦低调地走了进去。
此时琼华宴已经开始,众贵女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聊天,场面十分融洽和谐,一些的暗流汹涌都被藏在了这美好的画面之下。
众贵女身后都是走来走去服侍的宫女,手中端着各式的点心水果,沈晏这会儿走进去,恰好被这些走走停停的宫女挡住,悄无声息地便来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坐在沈晏旁边的户部侍郎之女易文怡恰好转过头来,乍然间发现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人,登时给吓了一跳。
“你!你!”缓过神来,易文怡拍了拍跳个不停的小心脏,恍然大悟,“你是沈家那个刚刚回京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