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女子的身份。
女子接过香囊,腼腆一笑,容貌也算的颇为清丽,只是眉宇间总有一种淡淡的怯懦,做起什么事来都畏手畏脚的感觉。
“你,你是沈大小姐?”女子有些惊喜地说道,迅速觉得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低下头。
沈晏应了一声:“我是沈晏,你是……”
“我,我叫刘明珠!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刘山。”
报家门这种事情很正常,毕竟贵族子弟都是通过父母的身份来判断级别,只是刘明珠的态度,有些太过于急切,反而显露出了几分生疏。
沈晏听到她说父亲的名字,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刘山乃是南方军派的一位都统,近些年来于军中开始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因为军功卓越,而且一直以来站队的方针十分顺利,也让她升迁飞速,以前还是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毛头小子,结果天赋能力卓绝,又在绝佳的时候娶了自己的老上司女儿为妻,一路平步青云。
其实当官的人,为了往上爬,娶自己上司的女儿作为筹码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刘山不得了就在于他本来是个有妻子的人,只是妻子死了,他那位上司的女儿,是作为继室娶进来的,亏得他也能够让他的老丈人同意将自己的宝贝千金嫁给他。
而刘山的这个女儿刘明珠的各路消息,就更多了,尤其是随着刘山进京述职,并且作为新贵族的代表,被摄政王拉拢提拔,成为如今摄政王座下第一大将红人,刘山的这个女儿,也开始为人所知,只是这些传闻,并不怎么好。
刘明珠是刘山原配妻子所生的女儿,刘山的原配妻子也就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出生之后不久,他将妻女留在老家,自己上了战场,从一个小小的军官一路升迁,可在功成名就之时,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已经病逝,而他的女儿,则是一个人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一个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农家女子,能想要让她有多么好的教养品味?就算后来刘山专门从摄政王那里求了几个宫中嬷嬷作为自家女儿的教养嬷嬷,也没有改变刘明珠,随着刘山一家进京,免不了被注目的刘明珠,自然成为了燕京一众人诟病的对象。
在这个十分重视阶级出身的大晋,刘明珠虽然有个能干的父亲,但她幼时的成长经历,也足够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想起了这些事情,沈晏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刘明珠衣着贵气,可打扮会透露着怪异,做事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更是一个人站在旁边,无法融入那些个贵女的小圈子了。
但知道归知道,沈晏还不是那种,看了人家可怜,就同情心大发要冲上去跟人家做朋友的那种人。刘明珠如何也是刘明珠自己的事,她自己能够做到不用有色眼光看她也就足够了。
还了锦囊之后,沈晏打算离开,却被刘明珠叫住。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拉住沈晏的衣袖,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哀求:“沈小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和我一起说说话。”
“我还有点事要离开,你可以去找她们说说话。”沈晏冲她笑了笑。
刘明珠一个劲儿地摇头,失落低语:“她们……都排斥我。”
沈晏撇了撇嘴:“理解,她们对我也差不多。”
“这可不一样!”刘明珠猛地抬头,冲沈晏讨好的笑,“她们是真的排斥我,却是真的在敬畏你,不一样的。”
沈晏犹豫了一下:“算了,你跟我来。”
她拉着刘明珠,直接来到那群贵女面前。
毕竟作为主人,她还是需要照顾到每一个客人。
“刘小姐最近刚来燕京,对什么事都不熟悉,还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她。”沈晏开口笑道,态度很是和气。
可那群贵女却并不怎么情愿——
“哎,刘大小姐乃是刘将军的千金,我们又何德何能,能够照顾她啊!”
“是啊,刘大小姐一看便深受刘将军的宠爱,今年西域进攻的碧玉锦缎,只有一匹,喏,就有一块挂在刘大小姐的腰间呢,只是这般华丽的碧玉锦缎,与水蓝色的襦裙就……”说话那贵女掩嘴一笑,神色间鄙夷一显无疑。
其他贵女也纷纷附和嗤笑,刘明珠的脸色迅速涨红起来。
这些贵女虽然因为沈晏的身份敬畏身份,但更是因为沈家的底蕴,以及沈晏本身的优越。不然这些贵族千金,一个个从小就锦衣玉食长大,心高气傲的,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折服于别人呢?
可刘明珠就不一样了,从身份上来看,就算她爹如今正是鸿运当头之际,可耐不住没有背景啊,说白了就是底蕴浅薄,又是新贵族,理所应当会受到她们这些出生旧贵族家族的排斥,这些贵女们的态度,又何尝不是得到家中长辈的默认呢?
在大晋,永远是以家族利益为首,贵女们虽然养尊处优,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懂的,一些行动,莫不含着点点深意。
沈晏这才明白过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着实是唐突,连忙拉着刘明珠离开。
没走出两步,刘明珠就已经忍不住红着眼睛哭了出来,她揪着帕子,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她们太过分了!”
沈晏瞟见刘明珠的表情,以及她眼底的愤恨,不由得叹了口气。
可惜她沈家与刘家同样不是一条道上的,她并不能够给刘明珠什么帮助。
在国公府的宴会将近尾声的时候,摄政王突然到来。
正在与友人畅快饮酒的沈崇之,听到摄政王到来的消息,并且立马起身出去迎接,而是放下酒杯,脸色一沉。虽说摄政王如今大权在握,但他心里面,对这个人还是非常抵触的。
可其他人却表现得很高兴,谁能想到摄政王竟然会亲自来参加沈家小姐的宴会?
而摄政王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眸光一暗,心道,吩咐了我还不够,还要亲自前来看看才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