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料,您来了。”孟要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何绪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只要我回去,就行了吧?”
“当然,很简单的要求。”
……
一回到家,戴月息便甩掉两只高跟鞋,赤着脚咚咚咚跑到二楼的书房。
烦躁拆掉束缚着头发的钻石簪,戴月息重重拍了拍何轩面前的书桌。后者习以为常般镇定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浑身怨气的美妇人。
“你要让她回来?!”
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会儿,何轩不以为意地微笑着重新拿起文件审阅起来。
“嗯。绪绪毕竟是我唯一的女儿,”手中翻过一页,“而且,她妈妈的身体出了些问题。所以,必须尽快接她回来。”
“都么多年了,她不都是在外面生活的吗?你也可以只付她的生活费,请人在外边照顾她呀?何必接她回家,让大家都尴尬?你这不是让我没脸见人吗?!”戴月息越说越来气,拍桌子的力度一下比一下重。
开玩笑,要是何绪回来了,那么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呢?那这个家以后要让谁来继承?!
“没脸?你的确应该这么想。”
“你什么意思?”
冷然疏离地轻轻勾了下嘴角,何轩拿出一叠照片散开来丢在桌子上。
“我的人找到了当年参与亲子鉴定造假的医生,并且还通过一些手段拍到了这些。这个人是你的远方亲戚?在国外生活得不错啊……”慢悠悠地说着,何轩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戴月息的身上停留过,却依然足以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原来已经让他知道了……不愧是老狐狸。
戴月息顿时觉得像被羞辱了一般,回想刚刚,自己冲进门来兴师问罪的情形,是那么的无知和愚蠢。看来他是故意想看她出丑啊。
终于,从容地抬起头,一边欣赏着戴月息精彩的表情,何轩若无其事地说:“别那么害怕,息儿。”
他越是这样温柔平静,越是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耍弄了我这么些年,让你一朝解脱实在太便宜你了。”
她只觉得小腿一软,不自觉便往后退了退。但很快又镇静下来,冷笑一声:“哼,都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境地,撕破脸皮对大家都没好处。如果我不好过,你也绝对不会舒坦!”
……
到目前为止,何绪都没有察觉出不对劲。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和忐忑,毕竟,已经9年没有见过父亲,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来面对他,她还一点都没有想清楚。
孟要说到做到,母亲接受了专家诊治后,很快制定了手术方案。
坐立不安地等待了两个小时后,累极地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昏昏欲睡。感觉意识只短暂地离开了几秒,可一醒来,自己却靠在一个人的肩膀上,看样子已经睡着有一段时间了。她连忙慌张地直起身,揉了揉眼睛——
“怎么睡着了?!妈妈呢?”
“别着急,手术还在进行中。”何绪惊讶地眨了眨眼,看向身边的人:“陈实?”
何绪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同以往地有些苍白。
“我已经听说了,你要回去你父亲身边,是吗?”
“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何绪应了一声之后,只好沉默。她甚至不敢抬头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那,你要去什么地方呢?”
何绪依旧低着头,陈实只是轻声喃喃着,好像是在问她,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忽然,手术室的门开了,首先走出来的老医生揭掉口罩,松了一大口气说道:“手术很成功,但是接下来病人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成功了?”何绪跳起来:“真的吗?真的成功了?妈妈没事了?”
“是的。”对方缓缓点了点头。
“太好了……”何绪顿时热泪盈眶。
她哭着转过来,激动地摇晃着陈实的肩膀:“听见了没有?妈妈没事了!太好了!妈妈她……”
兴奋中夹杂着辛酸,何绪哽咽着闭上了嘴,被陈实无言地按进怀里。
明明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了,可她为什么,除了很高兴妈妈能得救之外,还不可抑制地感受到一股悲伤呢?
想一想,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妈妈生病,自己自作主张把房子卖了,一直以来,印象中抛弃自己的可恶父亲又莫名其妙要自己回去。一定是因为这么多事……因为太累了的缘故吧。
贺宅。
管家匆忙迎向大门,一个高大的男人步履沉稳地走进来。
“您来了!”
“有多久了?”霁松之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里面走去,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管家连忙如实回答:“整整2天了,老爷现在人在国外,夫人一向是拿少爷没有办法的。只有您了,您快帮着劝劝少爷吧!”
“我会看着办的。”转眼之间,霁松之已经来到二楼的其中一个房间,走进里面,健身器材一应俱全,俨然一个小型的健身房。
环顾四周,没有贺锦城的身影,他正奇怪,便听见里面的房间传来熟悉的声音。
“站起来!”
“少爷,少爷,你别这样……”
“我叫你站起来。”
径直往里面的房间走,刚刚拉开门,一个穿着拳击装备的男人便可怜兮兮地栽了出来,屁股着地,惊慌地往后躲。
“少爷,别……”
“你想不想要工作了?”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霁松之赶紧上前,挡在他们面前,审视着大汗淋漓的贺锦城。
“够了,别闹了。”
见来人是表哥,贺锦城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露出很是不耐烦的表情:“你来干嘛?”拉起毛巾随意地擦了一把汗,转身进去,在木制长椅上坐下来。
还是这样,像个孩子一样,这样宣泄情绪的方式……还真是任性呢。霁松之忍不住笑了笑,示意管家交给他,后者会意地点点头,便领着那个可怜的佣人离开了。
在贺锦城旁边坐下来,霁松之正饶有兴趣地扫视一片狼藉的房间,忽然,身边的人先忍不住了。
“你到底来干嘛?”
回头,宠溺地注视着对自己一脸嫌弃的表弟,毫不客气地用力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你这小子,还好意思问,为了耍脾气,害得舅舅舅妈那么为你担心,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滚开!”贺锦城恼怒地打掉他的手,瞪着眼:“你少刺激我。我现在烦死了。”
“啧啧啧,我已经完全看出来了,”浑不在意地又摸了一把,在贺锦城再次发怒之前,霁松之又开口道,“跟那个小姑娘的事情一点都不顺利吧?”
本想要出口的警告的话生生哽在那里,贺锦城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