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仓库是指体育馆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空间。就是用临时的建材搭建起来的,里面什么设施都没有,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何绪打着手电找了半天,才终于在一推废弃球拍中间发现了自己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何绪刚刚准备离开,仓库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逆着光只能看见是一个庞大的身躯。身影渐渐走近,越来越熟悉……是李娥。糟糕,何绪想逃,但是已经太晚了。李娥抓住她的衣领将她轻松提起,又重重地甩到一旁。骨头被摔得生疼,何绪恐惧地望着那团靠近的黑影。
李娥一拳揍在她的左脸,随后将倒在地上的她拎小鸡似的拎起,又是重重一耳光扇在她右脸,随后,李娥喘着粗气站起来,开始拿脚狠狠踹她。
何绪好害怕,从来没有人这么狠地打过她。她甚至觉得自己会死。直到,陈倩的声音响起——
“你喜欢陈实是吧,觉得自己是灰姑娘?哼哼,我会让你好好看清现实的。”
何绪被陈倩扯着头发从旁边的小门拖进体育馆,一路来到看台的一个角落里。从这里望下去,篮球场上竟摆满了用红蜡烛做的大大小小的爱心。站在正中的空地上,陈实紧张地在等待着什么。
不好的预感充斥大脑,何绪开始挣扎。
“放开。”
“怎么?这么害怕面对现实?”陈倩冷笑着,将何绪强行按在栏杆上:“给我好好看清楚。”
“子心。”来了,向陈实迎面走来的女生。何绪紧张地盯着她。
从外貌来说,这个女生无可挑剔,大大的杏眼,皮肤雪白,一头飘逸的长卷发,再加上高挑的身材,绝对是男生们的理想型。并且,不经意流露的神态举止,还有种特别的韵味,让人有种看不厌的感觉。何绪的心慌乱且恐惧不已。
“子心,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何绪都听不见了。大脑有种眩晕感,一定是因为,陈倩按着她的缘故。
“放开!!!”何绪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挣开陈倩的手,奔离了这里。
陈倩望着她狼狈的样子大笑起来,也不管陈实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拎着脏兮兮的书包,带着一身伤,何绪费劲地翻出锈迹斑斑的栅栏,有生以来第一次逃学了。但是呆子就是呆子,她唯一能想到去的地方就是家。
回到家,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幸好,幸好陈实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何绪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那么,她就不会显得太狼狈,就算只是暗恋也好,她还能在陈实身边。
寒假结束的前一天晚上,陈实决定到何绪家挑灯夜战。
“为什么来我家?”比起陈实家,她这里又没空调又没高大的书桌,灯还有点暗。不要脸也要有个界限吧?
“嘻嘻,要是我一个人很快就会忍不住睡着的,所以要麻烦你跟我一起啊。”
何绪白了他一眼。
“谁叫你又不肯帮我做作业。”陈实嘀咕着。
事实上到了凌晨3点钟的时候,陈实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好在还剩最后一页数学题。悄悄帮他做完,这个时候已经过了睡觉的点,何绪也睡不着了,便无聊地趴在桌子上观察陈实。
陈实的睫毛很长,而且和头发一样,都是有点浅的咖啡色,光投下来都会在眼睛下面形成一片阴翳。皮肤稍微有点苍白,不过好在不是那种奶油小生的白法就是了。凑近还可以闻到他身上一股很清新的洗发水味道。话说回来,他很臭美呢,好像说过每天至少洗两次澡的话吧。作为一个男生这样不会太没气概了吗?
陈实突然把眼睛睁开,近在咫尺的何绪愣住了。
他说:“帮我个忙。让我吻一下。”
何绪明显听到自己心脏狂跳了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没经过大脑同意,嘴就说了句:“好。”
陈实把嘴唇贴了上来,何绪紧张得闭上了眼睛。和上次不同,何绪感觉到了,嘴唇是一种软的好像能化开的东西。唇与唇的空隙里似乎黏着浓稠的蜜,暧昧地粘连着。陈实的舌头顺着何绪轻轻张开的牙齿滑了进去,生涩地动作着……
正在何绪沉浸其中时,陈实突然推开她,她像是从梦中惊醒,脸红得像番茄。
“原来是这种感觉……”陈实喃喃自语着,突然对何绪绽放大大的笑容:“谢啦,其实,我最近交女朋友了,每次想吻她的时候都提不起勇气,所以……嘿嘿,谢谢你肯帮我。”
一瞬间,何绪像坠入深渊,手脚冰冷。
“我要睡觉了。”何绪站起来,语气颤抖。
“哈?那,那我嘞?我就在这里睡没问题吧?”
何绪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随便你。”
闻言,陈实欢喜地抱着毛毯去了客厅睡沙发。
陈实是真的喜欢那个女生,何绪的心冷透了。因为从这学期起,陈实每天要送她回家,不能和自己一起了。放假的时候,两个人也很少见面,因为陈实要和那个女生约会。
和那个叫萧子心的女生一起。
从超市出来,何绪一个人提着两大袋东西。想到再没有人会笑着说,我来帮你了,啊——怎么会有种好寂寞的感觉。何绪仰着脸,眼泪还是这样掉了下来。
“啊!!!”“闭嘴!”
抢劫!何绪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看见前面的巷子口有一个凶恶的身影在晃动,好像还在威胁警告着什么。
“先报警。”何绪果断掏出电话。
“别碰她!”
陈实的声音!何绪希望自己听错了,但那千真万确就是陈实的声音。她再也无法冷静了。
蹑手蹑脚地向那里靠近。
此时,陈实和萧子心已经被这伙人逼到了死胡同里。
带头的人染着一头金发,满脸横肉,正淫笑着对萧子心动手动脚,而陈实则被他的手下按住了不能动弹。
“小姑娘,算你今天运气好遇到哥哥我,要是庆哥可就没这么温柔了。把她带走。”
“这小子呢?”
“捅他两刀!”
住手!何绪话到喉咙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他们手上拿的,都是寒光闪闪的刀。
“放开我,刚刚得罪你们的不是我啊!”萧子心被吓得方寸大乱,全然没有了平常的美人风范。被两个歹徒架起,她疯狂地挣扎起来,两脚乱蹬,过短的裙子由于这举动不停地掀起,春光大泄。但她已然顾不上这些了。
“嘿嘿,难道你想要我在这里就动手?”金发男猥琐地笑着摸了一把她光滑的大腿。
“放开她,你们冲我来。”陈实大吼着。
“让他闭嘴!”金发男不爽地吼道。
他的小弟点点头,举着刀子靠了过了去。
“不要!!!”千钧一发,何绪大叫起来:“来人啊,杀人啦,救命啊!!!”
“妈的!砍死那乱吼乱叫的疯娘们儿!”金发男被激怒了,抄起刀子就向何绪冲过去。那气势,吓得何绪动都不敢动一下。
“啊!”刀子落下的一瞬间,何绪终于反应过来,慌张地侧身躲开。但是下一刀又更凶狠更迅猛地砍了过来。这不是开玩笑,这真的会死人的。
陈实趁乱挣开压制,向何绪冲了冲了过去。
何绪看见了,陈实慌张的表情,那么害怕失去她的表情。突然她觉得不是那么害怕了,就像幼儿园时那样,小小的他抱着她,一脚把凶恶的野狗踢走,信誓旦旦地说,别怕,我保护你。
“啊,陈实!”萧子心的尖叫把她从梦中惊醒。
陈实回过头去,萧子心正被一个男人揪着头发扇耳光。
他犹豫了……
看了眼满脸期待的何绪。
然后,猛地掉头。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何绪没有躲开,那一刀进了她的胸口。当时她还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察觉到衣服打湿了,她低头一看,自己居然浑身是血。金发男也吓呆了,他没想要她的命。
原来她已经要死了啊。
警笛声似乎正悠悠地从远处传来,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